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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凌晨。

告別了斯克拉姆後,車戊辰便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剛一開門,他就發現……門後的地板上,多了一個信封。

那信封很薄,一看就是被人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但出於謹慎,車戊辰還是先將自己的住所搜查了一遍,確定了屋裡沒有埋伏後,方才關起門、拾起了這封來歷不明的“信”。

信封的兩面都沒寫字,拆開後,裡面掉出了兩樣東西——一張卡片,和一片數據膜。

卡片是黑色的,大小與名片相仿,但質地卻並非是紙,而是某種接近碳纖維的材料;卡片的正面印着一個白色的、設計華麗的十字標誌,而背面只印了一個數字——“5”。

至於“數據膜”,那是一種在23世紀被廣泛運用的民用科技產品。

從外表上看,它只是一層透明的、比紙張略厚的薄膜,根據其適用設備的不同,鋪開後的尺寸也不一樣;最大的一般不超過24寸,最小的則不小於智能手機的屏幕。

數據膜的主要功能,是存儲和播放視頻文件。常見的用法是:在看某段視頻時,將數據膜貼在你的設備屏幕上,並選擇“存儲”,這樣數據膜就可以直接把你播放的視頻同步地保存下來。之後,你再把這張膜貼到別的設備上,便可以播放膜里記錄過的視頻了。

這玩意兒……基本就是視頻文件界的“拍立得”,看似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科技,但卻是一件改變了世界的產品。

由於其低廉的成本、軟件層面上的不可偵測性、以及它那套“物理錄製技術”的不可抗性,使得“盜版影視”這件事的難度在那個時代降低到了小學生都可以輕鬆完成的地步……任何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任意一台播放設備,配合一張十幾塊就能買到的數據膜,獲得與播放源幾乎毫無差別的視頻資源,然後把這資源再轉存入自己的設備中,複製複製再複製……

可以想象,影視行業……尤其是那些以“賣碟”為主的公司,在這項新技術的面前是如何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當然了,那些事與我們眼前的這個故事無關,咱們還是回頭說車戊辰。

眼下,車戊辰拿到的這塊數據膜,是用於手機的那種型號。

他沒有猶豫,在檢查了信封的內側也沒有留下文字或記號後,他就把那張黑色卡片放到了茶几上,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把那數據膜貼上了。

不出意外的,這層膜里已經有視頻存在了,車戊辰當即點擊了播放選項。

一秒後,一副熟悉的畫面,出現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

畫面中,是一個狹小的房間,房間里有一張病床,床上,有一個被拘束帶綁着的男人……

…………

11月25日,19:02分,湯久誠的密室。

車戊辰走進這個房間時,湯教授也剛好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很顯然,從一樓到五樓,並沒有花去車戊辰49分鐘的時間;事實上,他的搜索效率遠比他自己描述的、以及斯克拉姆根據他的描述測試出的……要更高。

車戊辰用了25分鐘就來到了院長辦公室,在看到了密室那敞開的門之後,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進來了。

“你……你是誰?”湯教授在看到一名穿着便服、手裡還持着槍的男人時,用他那已經嘶啞的聲音問了這個問題。

“別怕,我是警察。”車戊辰並沒有出示任何證件,但他那冷靜的語氣、堅定的神態,都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對於早已崩潰了的湯叔來說,根本沒有去懷疑對方的理由:“你們可算來了!快!快救我!”

燃起了希望的他,體內立即湧上了一股力量,這讓他的嗓門兒也跟着抬高了幾分。

“你這是怎麼了?”車戊辰並沒有放開他,也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這你還看不出來嗎!有人把我綁起來折磨我!他……他是恐怖分子!是瘋子!是變態的瘋子!”湯教授吼道,“有什麼好多問的!快把我放了!”

“你說的‘他’……是誰?”車戊辰一邊問道,一邊警覺地轉頭看向了房間外,“‘他’還在這兒嗎?”

“我怎麼知道!我被綁在這裡一天了!他之前還在這裡,我剛才昏過去了,醒過來你就在這兒了!”湯教授已經有些歇斯底里、語無倫次。

不過,車戊辰做事說話、還是依舊條理清晰:“你別著急,折磨你的人很可能還在附近,他或許是想把你當誘餌……”他頓了頓,“我先出去看看,等我確定這層也沒人之後,再回來找你。”

“等……等等!”湯教授見他轉身要走,趕緊喊道,“別丟下我!你至少先給我鬆綁啊!”

“不行。”車戊辰的回答來得既快速又果決,“放開你,你肯定會不顧一切地逃走、或是做出別的什麼我不可控的事,這樣會把我們兩個都置於很危險的境地”

說罷,他就離開了房間,任憑湯教授在那兒繼續大喊大叫,他也只當沒聽見。

五分鐘後,車戊辰又回來了。

這次,他連槍都收起來了,這說明他已不需要再去戒備什麼。

“怎麼樣?”湯教授看着他,急切地問道,“他走了嗎?”

“嗯。”車戊辰點點頭,“據我的偵查……此刻這棟建築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沒有其他活人了。”

“好,那你現在總能給我鬆綁了吧?”湯教授接道。

車戊辰……沒有回答他。

他走到湯教授面前,直視着後者的雙眼,沉默了片刻,再道:“你還記得我嗎?”

這句話,讓湯教授全身的血都涼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的恐懼,只是……在他的思維意識到什麼以前,他的本能已告訴他,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正如子臨所說:這種恐懼的根源,並非是正在發生的客觀事態,而是當事人心中的——“罪惡”。

“忘記了也很正常,畢竟都過去十幾年了。”車戊辰緩緩靠近了湯教授,“我也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

他說到這兒,忽然將手放到了湯教授那已經滿是冷汗的額頭上。

那一瞬,從湯教授的視角來看,周遭的景物驟然變了一個色調,也不知為何……都籠上了一層紅色。

“你……對我做了什麼?”當車戊辰將手收回時,湯教授如是問道。

“別緊張,我還沒做什麼呢。”車戊辰冷冷回道,“但我接下來確實要做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警察……”湯教授看着他,強作鎮定地接道,“但我猜你以前在我這裡待過……”他停頓了一下,用勸說的語氣接道,“你也說了,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你最好還是想清楚點……馬上放了我,你就是英雄,但若是你做了別的什麼可能會讓自己後悔的事……那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