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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清也過來幫談嶼時說好話,做出從沒有過的低姿態:“賢侄,這位女士叫白露,白露你記得么,你小時候她還抱過你,給你買過玩具,……這位是她的兒子,年輕人年輕氣盛難免會……”

“叔叔!”盛朗熙打斷他的話,似笑非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何況此人犯得還是死罪?”聲音果短乾脆,不容拒絕。

盛子清還想時說什麼,只聽盛朗熙對着門口低喊:“吳警官,你可以進來抓人了。”

便衣攜帶一眾警察進來,剛想去抓談嶼時,談嶼時忽地上前抓住盛子清的衣領,一個拳頭揮過去打在他的臉上:“我恨你!”

帶着血絲的冷冽目光轉向白露:“我恨你!我恨你們!”

白露癱坐在地上,污水染了她米白色的旗袍,她捂着臉,淚水從指縫裡流出,跟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

吳警官在眾警察的幫忙下給談嶼時戴上手銬,直到被帶走,他都一直恨恨的看着盛子清。

盛子清沉默片刻,走到盛朗熙的面前,壓抑着內心複雜的情緒,低聲說:“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剛被帶走的那個人,是、是我的兒子。”

盛朗熙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在盛子清還沒說出求情的話之前說:“我早就知道。”

盛子清錯愕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邁開長腿,大步走出院子。

美錦巷被抄,引起了很多市民的圍觀。

吳警官以及其同事押解着談嶼時上了停在巷口的警車,車子在一陣陣鳴笛聲中漸漸遠去。

蘇宴抱着達達坐在盛朗熙的車裡,達達已經睡着,車裡開車空調,達達的小臉紅撲撲的。

盛朗熙從巷子出來上了他的座駕,看了一眼身側神思有些恍惚的蘇宴,輕咳一下,對司機說:“回總統府。”

車裡靜悄悄的,可以清晰聽見睡夢中達達均勻的呼吸聲,盛朗熙靠在椅背上,微閉着眼睛,神情有些疲倦,他忽地開口:“還在為談嶼時難過?”

蘇宴看他一眼,毫不遮掩的點點頭。如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見,她怎麼也不會把殺人狂魔跟溫潤如玉的談嶼時聯繫在一起。

“你怪我么?”

蘇宴遲疑一下,搖搖頭:“不,這個結果他罪有應得。”

即使再喜歡一個人,也要分得清是非,辯的清黑白,談嶼時殺了譚譚老爺子一家,罪大惡極,他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盛朗熙有些意外的睜了睜眼,語氣比先前輕快了些:“倒也不是特別糊塗。”

蘇宴沒有應答,把頭貼在冰涼的車窗上,獃獃的看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

美錦巷被抄查上了第二天報紙的頭條,風光一時的煙柳巷徹底沉寂下來,蘇宴再路過那裡,巷子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白露曾經住的那個院子改成了雜貨鋪,一對兒中年夫婦正在院門口清點貨物。

談嶼時三天後被送上法庭,因為他殺人證據確鑿,殺人動機惡劣,法官判他死刑,一個月後執行。

談嶼時拒絕了白露讓他上訴的要求,他苦笑着,自嘲的說:“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盛子清病了,談嶼時宣判的那天,他暈倒在辦公室的門口,幸好被人發現的及時,打了急救電話被送往醫院。

醫生判斷為腦中風,除了必要的治療之外,他必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一個星期後,從監獄傳來噩耗,談嶼時在監獄服毒自殺,經法醫鑒定,他是吞了超量的鉛。

聽到這個消息時,蘇宴正在總統府給達達喂飯。

“砰”的一聲,手裡的碗掉在地上,裡面的皮蛋肉粥迸濺出來,污了一小片地毯。

盛朗熙看她一眼,沖簡閔揮揮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簡閔欲言又止,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彎腰放到蘇宴的身邊:“這是他留給你的,你看看吧。”

淚水模糊了蘇宴的視線,她胡亂的抹了一把,顫抖着手拆開那封信,那封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蘇宴看完,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的落下來。

談嶼時說:“蘇宴,我曾愛過你!”

我曾愛過那你。

無論我做了多少壞事,殺了多少人,多麼罪大惡極,但是我真心愛過你。

不求同行,不求結果,不求回報,我遵循心底的聲音,愛過你!

蘇宴緊緊的抓着那封信,指甲抓壞了紙張,透過紙背,把信握在心口,放聲大哭。

……

忽然就夏至。

蘇望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徹底恢復成正常人。恢復成正常人的他比之前更加嘚瑟,時不時把“我是總統小舅子”這種話掛在嘴邊。

蘇望不知道從哪整的錢,在繁華地段開了一家咖啡廳,也不知道從哪找到人,咖啡廳的服務雲清一色的美女帥哥,雖然裡面的東西做的很一般,生意卻是意外的好,蘇望說這叫經商有道。

不知道是不是照顧蘇望的原因,杜鳳蓮的身體每況日下,動不動就腰酸背疼,她還想去擺她的水果攤,蘇宴跟蘇望死活不讓,蘇望說:“媽,你就算不考慮我跟蘇宴,也不能不考慮您的女婿,您的女婿是堂堂大總統,做為他的岳母你卻在路邊練攤,這不是打他的臉么?”蘇望的話生生斷了杜鳳蓮欲再擺攤的念頭。

蘇宴堅持搬回自己家住,有人說薔薇區要開發成行業區,這裡馬上要拆遷,這裡的原住戶每家都能分到一套新住房,這個消息讓蘇宴全家興奮不已,都盼着政府能儘快拆遷,他們好早日住上心房。

考慮到蘇宴每天上班,還要照顧一個孩子有點忙不過來,盛朗熙主動提出給她分擔一些,他負責一三五,蘇宴負責二四六,兩個人輪流照看達達。

這沒讓蘇宴多感激,反而有種“他怕她把達達佔為己有故意來爭監護權”的嫌疑。

蘇宴與盛朗熙的關係沒有緩和,反而比以前更緊張,動不動就吵。以前盛朗熙還懂得忍讓遷就,近來變得刻薄尖銳,蘇宴說一句,他就駁一句,全然忘了自己是個男士,應該有紳士風度。

蘇宴把這歸咎為總統府有兩個女人,後院爭風吃醋,讓盛朗熙內分泌失調,所以才導致他脾氣越來越臭。

這天周四,天熱的像是蒸籠一樣,偏偏這天病人還特別多。

蘇宴接待完最後一個預約患者,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了一下時間,該去接達達放學了。

她這邊正收拾着東西,門口響起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她抬頭一看,怔了怔,臉色沉下臉:“對不起,我要下班了,要看病請你明天再來!”

蕭慕錦進來關上門,站在空調處吹了一會兒冷氣,舒服的吐出一口氣:“幾年不在國內過夏天,都不知道h國夏天竟然這麼熱!”

蘇宴冷冷的看他一眼,繼續收拾着桌上的東西,不咸不淡的說:“南極涼快,你可以考慮在那定居!”

蕭慕錦笑着“嘁”了一聲,過了幾秒說:“誒,蘇宴,我還想真想到南極去看看。”他從空調底下走到蘇宴的辦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上面:“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包機票包食宿,不用讓你掏一分錢,怎麼樣?”

“對不起,不是每個人都跟您一樣有那閒情逸緻“蘇宴拽着文件夾的一角,另一角被蕭慕錦壓在屁股底下,她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讓一下,我交接完這個就要下班了!”

蕭慕錦從桌子上跳下來擋住她的去路,皺着眉頭說:“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讓你對我這麼冷淡?我讓談嶼時去殺的人,我讓他犯的罪,我給他判的刑?跟我一毛線都沒關係的事,為何要把氣撒到的身上?”

“你……”

蘇宴被蕭慕錦問的啞口無言。

對,談嶼時的死全是他咎由自取,跟任何人都沒關係,就是抓他的那個警察,也是做了該做的事。可蘇宴就是氣,就是恨。恨蕭慕錦,也恨自己。

如果她早在談老爺子塞給她紙條的時候警醒一些,說不定談老爺子就不會死,談嶼時就不會有那麼重的罪。

蘇宴閉了閉眼,有氣無力的說:“讓開,我真的要下班了。”

蕭慕錦雙手叉腰,一副“你叫我讓我就讓,我多面子,我偏不!”的架勢。

蘇宴被他無賴的樣子氣急:“好狗不擋道!”然後重重推開了他。

蕭慕錦沒想到蘇宴會推他,更沒想到她的力氣那麼大,身子踉蹌後退幾下,後腦勺一下子撞到牆上。

蘇宴偷笑了一下,勝利將軍一般揚長而去。

為了接送達達方便,蘇宴買了一台電瓶車。她騎着車出了醫院,蕭慕錦開着車從後面追了上來。

他與她並排而行,從半開的窗戶里對着蘇宴大喊:“我找你有正事,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誒,蘇宴,我可是你媽媽救命恩人的兒子,你不能對我這麼絕情,蘇宴……”

雖然蕭慕錦開的轎車,蘇宴騎着電瓶車,但在車滿為患的街道上,蘇宴的電瓶車發揮出它靈活的優勢,只要車與車之間有個縫隙她就能穿過去,幾個路口下來,竟把開車的蕭慕錦遠遠甩在身後。

在一個燈綠燈的十字路口,蘇宴向後眺望了一下,長龍一般的車隊,哪還有蕭慕錦的影子?紅燈邊綠燈,她酷酷的冷哼一聲,騎着電瓶車隨着車流漸漸遠去。

達達今天在學校又闖禍了,他把同班一個女生的發卡扔進了廁所里,並且態度惡劣,拒絕道歉。

蘇宴一邊笑着給老師說對不起,一邊承諾一定再給那個女生買個新發卡,希望老師不要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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