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谷蠡王到了成樂城外，匈奴人攻城的行動就沒有停下來過。

凌統率領飛熊營將士死守城牆，在城牆下面，匈奴人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

匈奴人也不清掃戰場，更沒有打算把同伴的屍體挪開。

望着城外的屍體，站在凌統身後的副將說道：“匈奴人不打算清理屍體，要是照着這樣下去，早晚他們連雲梯都不用，也就能登上城牆。”

“你已經看出來了，左谷蠡王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凌統說道：“他不打算清理屍體，我們要是派人去清理，還會被他下令讓匈奴人打回來。”

“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副將說道：“雖然我們巴望着能和匈奴人殺個痛快，可他們要是利用屍體攀爬上城牆，文將軍和呼廚泉沒到，一旦匈奴人進城，誰勝誰敗還真是難說。我軍雖然精銳，可匈奴人畢竟勝在人多。”

“你擔心的也有一些道理。”凌統點頭：“要是太早讓他們攻進城裡，我們要和匈奴人在城裡廝殺好幾天。可我們要是不讓他們打進來，又怎麼可能做到更多的殲滅匈奴人？”

“還真是難辦。”副將回道：“要不我們就這麼等着，先看匈奴人到底會有什麼動作。”

“你想等着匈奴人殺到城裡？”凌統笑着向副將問了一句。

“說不上來。”副將回道：“我希望他們能殺進來，卻不想要他們不依照我們的打法來打。匈奴人要是從城牆攻打進來，我軍想要阻截他們可沒有那麼容易，雙方在城裡必定會有一場廝殺。”

“最要命的是他們可以全線推進，利用人數上的優勢把我們給滅掉。”凌統說道：“像這樣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它發生。”

“將軍有什麼打算？”副將問了一句。

“既然他們不來清理屍體，我們就幫他們清理。”凌統說道：“讓將士們取來火油，把油澆灌到屍體上，然後放上一把火，給屍體都燒了。等到屍體被燒光，匈奴人即便想要沿着屍山爬上來，一腳下去踩到的也都是灰燼。”

“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副將應了，隨後向身後的一名衛士使了個眼色。

凌統說的話，那個衛士全都聽在耳中，見到副將的眼色，他當即拱手領命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城頭上的飛熊營將士取來了油料。

他們把油料傾倒在城外匈奴人屍體堆積成的小山上，傾倒了很多油料以後，有個魏軍點燃火折，把火投到了屍體上。

油料見到火，頓時燃燒起來，很快就把匈奴人屍體堆積成的小山籠罩在其中。

城牆外突然着火，一直在琢磨怎樣才能攻破成樂的左谷蠡王心頭頓時一驚。

他的打算正是像凌統和副將認為的那樣，不清理城外的屍體，等到屍體堆積到一定的高度，勇士們就能踏着屍體堆積起來的小山登上城牆，與魏軍展開廝殺。

一旦勇士們登上城牆，守城的魏軍即便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面對人數多於他們數倍的匈奴人，還有反擊的力氣。

就在他打着如意算盤，等着勇士們攻上城牆的時候，魏軍卻突然在城外點起了大火。

望着魏軍點起的大火，左谷蠡王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表情也帶着無盡的錯愕。

“大王，魏軍點起了大火，把我們的勇士屍體給燒了。”一個匈奴頭領騎着馬來到他身旁。

左谷蠡王看都沒看那個頭領，語氣很平淡的回了一句：“我看到了。”

回應匈奴頭領的時候，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可他內心卻並不平靜。

本打算利用自家勇士屍體堆積起的小山發起進攻，可魏軍一把火卻把他的計劃給徹底打破。

要說內心沒有波動，那絕對是假的。

可是匈奴人的士氣已經低到了極點，他要是再表現出來懊惱或者困惑，跟着他來到成樂的匈奴勇士們又會有什麼樣的感想？

左谷蠡王很清楚，他此時的一個細微動作，都可能造成匈奴大軍的士氣崩潰。

後面還有追兵，要是捨棄了成樂，等到他們趕往下一座城池，追兵應該就會來到。

到時候，他率領的匈奴勇士對繼續戰鬥下去應該會是更沒有信心……

望着外圍燃燒着熊熊烈火的成樂城牆，左谷蠡王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

烈火燃燒起來，他要是下令讓勇士們繼續進攻，必定會給勇士們的內心帶來也很深的陰影。

可他要是不進攻……

這樣的後果，左谷蠡王連想也不敢去想。

成樂城外燃起大火，不僅讓左谷蠡王心中煩悶的很，也引起了已經距城池不是太遠的文鴦和呼廚泉的注意。

他們距成樂還有一些路程，不可能看到熊熊燃燒的烈火，斥候沒有回報之前，更不可能知道究竟是什麼在燃燒，只能望見滾滾濃煙衝天而起。

望見濃煙，呼廚泉疑惑的對文鴦說道：“成樂方向升起濃煙，難不成是匈奴人已經打進城去了？”

“怎麼可能？”文鴦回話的時候其實也是沒什麼底氣。

凌統率領的飛熊營雖然精銳，可他們畢竟人數太少，有一瞬間，文鴦甚至產生過是不是應該故意拖延行軍速度的念頭。

“我覺着不管怎樣，還是加快行軍比較穩妥。”呼廚泉說道：“萬一成樂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不僅是我擔待不起，文將軍怕是也擔待不起。”

呼廚泉的說法，還真是讓文鴦沒辦法立刻做出選擇。

曹恆和他說過，以飛熊營的能力，守住成樂不讓匈奴人進入半步，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向成樂進軍的途中，也不需要走的太快，給凌統留下充足的時間，不僅可以賣個人情，而且還可以更多的殺傷匈奴人。

呼廚泉是匈奴單于，更多殺傷匈奴人的話，曹恆當然不會對他說。

文鴦還在遲疑，呼廚泉卻焦躁不已的說道：“文將軍要是不肯加快行軍，我先帶着勇士殺過去也成。”

“單于還是不要焦躁。”文鴦說道：“我們只是看到成樂方向起火，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如我先派些斥候過去打探，要是真的成樂被左谷蠡王攻破，我們再加快行軍前去馳援。”

“文將軍！”呼廚泉說道：“戰機轉瞬即逝，要是我們在這裡逗留太久，只怕凌將軍丟了成樂。到時候麻煩可是不小。”

“即便凌將軍丟了成樂，他們也一定不會在一兩天之內就被左谷蠡王給滅掉。”文鴦回道：“單于或許還不清楚飛熊營的強悍……”

“我當然知道飛熊營強悍。”呼廚泉說道：“只是再如何強悍，他們的人數畢竟在那裡放着。左谷蠡王所部人數眾多，一旦進城以後，飛熊營被分割開，又如何為我們打開城門？憑着你我帶來的這點兵馬，想要攻破成樂，怕是難如登天！”

“我知道單于說的有些道理。”文鴦回道：“只不過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貿然下令讓將士們加快行軍，萬一併不是成樂被攻破，而是凌將軍有什麼部署，豈不是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