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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四行倉庫依舊靜悄悄的。

彷彿,瘋狂的重jīqiāng射擊和擲彈筒的轟炸依舊叫不醒沉睡中的中**人。

反常的令人驚懼。

蘇州河南岸的中國民眾固然是急得直跺腳,進攻進展還算順利,至今一人未死甚至未傷的日軍也很懵逼。一不小心腳滑掉到昨日**àozhà那個大坑裡差點兒沒被大坑裡的積水給淹死的那個蠢蛋忽略不計。

“八嘎!中國人有陰謀。。。。。”脅板次郎咬牙切齒的快把手裡的望遠鏡給捏碎了。

“又有陰謀,那是不是先停止進攻?”棒槌大佐快被脅板次郎大佐的“中國人陰謀論”給嚇尿了,昨天他說了聲中國人有陰謀,他就死傷達800眾,今天,又該死多少人?

“八嘎!在戰場上,把屁股對準敵人,是更愚蠢的選擇。”脅板次郎怒瞪一眼身邊藏獒級的狗腿子。“今天是決戰時刻,沒有陰謀要上,有陰謀也要上。後退者,格殺勿論。”

不這樣說,脅板次郎實在是怕這貨要追問,“中國人啥陰謀?”那他該怎麼回答?八嘎的,他也想不到啊!中國人這是玩兒的那一出啊!

兩腿發軟的棒槌兵已經衝到倉庫大樓的牆壁下,除了重jīqiāng還在有針對性的對着這幾日記錄下來的火力點在覆蓋攻擊,擲彈筒轟擊早已停下來了。

四行倉庫還是寂靜一片。

“肯定有新招數,從窗口或者天台上丟zhàyào包炸死那幫龜孫!”長褂中年男目睜欲裂,跺着腳吼道。

“肯定是,這就是儂上次說的誘蛇出洞吧!”黃包車夫也點點頭滿懷希冀地應和道。然後,疑惑的看向自己這位新朋友兼老客戶:“周老哥,儂怎麼還說上河南話了呢?”

“河南話咋了,河南人也是中國人,委員長都說過,但凡戰端一起,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中年長褂男慷慨激昂道。

“儂說得對,不,恁說的對。只要和gǒu日de龜孫小鬼子打仗,俺們都是中國人。”黃包車夫操着一口純正的河南腔說道。

“老鄉啊!”長褂中年男不由一呆。

“俺駐馬店的,恁哪兒的。”

“俺鄭州的。”

“隔的不遠!”

“不慌扯這個,專心看弟兄們弄死龜孫的。”中年長褂男看着鬼子兵躲到死角牆壁下越集越多,不由急了,高高舉起手,“弟兄們,丟zhàyào包啊!弄死龜孫的。”

“炸,炸死gǒu日de。”

“快炸啊!炸死驢日的。”

“炸!”

隨着他的喊聲,來自天南海北的中國民眾們操着自己最熟練的家鄉俚語高聲喊着,當然核心思想都差不多,不打槍了,那總該丟zhàyào包炸吧!昨天那一炸算是讓人過足了癮。別看小鬼子囂張,弄幾顆大炸彈,小鬼子一樣歇菜。

處於安全起見,有着華夏式智慧的中國民眾們這次可都離着四行倉庫最少也有200米遠,自身安全還是要保障的。要不然怎麼看殺鬼子呢!

數萬人高喊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估計在後世親身去過足球聯賽決賽現場的人們有過體驗,那數萬人爆發出來的聲浪,幾乎能將屋頂掀翻,身在其中的人根本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包括自己聲嘶力竭的跟着一起吶喊的聲音。

中國民眾這會兒倒是情緒激昂了,可山崩地裂的吶喊聲卻把衝到牆壁下的棒槌兵們嚇得不輕,雖然大多數人並不是很懂中國話,但“炸”這一詞,他們還是聽得懂的。

看看高達26米雄偉的四行倉庫,棒槌兵們的腦仁都是疼的,除了忙着堆zhàyào包準備bàopò的士兵,其餘士兵幾乎都是夾着腿將bùqiāng一致對準上方,只要一出現人影,就開槍。

雖然他們也知道,那並沒有什麼卵用,人家只需要丟一顆小小的shǒuliúdàn,都有可能把zhàyào包引爆,然後。。。。。。。

自然是“嘭”的一聲,就像那幫可惡的中國人喊的一樣,大傢伙兒都得炸上天。

可以說,雖然四行倉庫沒有任何動靜,但無論是倉庫下的棒槌兵,還是數十米外數百米外的日軍上上下下,那一顆心都是懸着的。

包括拿着望遠鏡默默關注着這一切的脅板次郎在內,爆出青筋的手顯示着脅板次郎內心的激動與無比的忐忑。只要再給前線的狗腿子們一分鐘,不,三十秒就行。

自從一個步兵小隊只用了不超過三分鐘盡數戰死在倉庫一樓大廳里,脅板次郎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從大門硬攻的打算,還算嫻熟的軍事常識告訴他,那裡面肯定有中國人布置的重火力點,空蕩蕩沒有絲毫遮擋的大廳就是個陷阱,無論多少人命也填不滿那個大坑。

唯有對牆壁進行bàopò,從幾條路攻進去才是正道,只要進了大樓內,失去牆壁掩護的中國人就會完蛋。現在正在放置zhàyào的死角高達四處,70毫米步兵炮和75毫米山炮拿牆壁沒有辦法,那是zhàyào威力不夠,牆壁下埋放的五六個zhàyào包總共超過30公斤zhàyào足以將一輛坦克炸上天的同時也足以將厚達一米的牆壁破開一個大口子。

就怕,中國人有陰謀啊!隨着zhàyào包的安置,棒槌兵們紛紛撤離,脅板次郎的心裡卻是半點兒也沒放鬆,相反是汗出如漿。以他和對手連續交戰幾天的經驗,這種可怕的平靜里,往往藏着更大的風暴。

可是,中國人打着什麼主意呢?無論脅板次郎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為何到現在中國守軍也不出現,哪怕他們開上一槍,也是好的啊!至少知道他們想幹啥。

三國時,諸葛孔明為何一人獨坐城牆之上,大門洞開,彈了首小曲,就把帶着數萬雄兵的司馬懿嚇得不敢寸進?那就是源於人們對未知的恐懼。

現在脅板次郎也是這個心理。不過,他唯一比司馬懿要好一點兒的就是,他依舊還在驅使着士兵在對堅牆厚壁進行bàopò。四行倉庫目前擺出的空城計,還沒有完全嚇住他,哪怕很蛋疼。

當然了,那主要也是因為,前方都是狗腿子棒槌兵,真正屬於他麾下第36步兵聯隊的,幾乎都還在500米之外戰壕里待命。就算中國人把四行倉庫變成個超級大炸彈,死得也是狗腿子而不是自己,怕個鳥啊!

想到這兒,脅板次郎的心神多少穩定下來,面色嚴峻的下了道軍令:“命令前線所有沒有參與進攻的帝國勇士,全部藏身戰壕,沒有軍令,不得輕易冒進。”

這也算是脅板次郎為遭遇中國人的陰謀而預先埋下的伏筆,萬一真那樣了,好歹,沒讓所有棒槌兵送死,至於說位於前線的近兩個步兵中隊的棒槌兵,死了,也就死了吧!為帝國盡忠是他們的人生目標。

隨着“轟轟轟”幾聲巨響,碩大的四行倉庫都在顫抖。足足四處各自埋下了超過三十公斤zhàyào,就算堅固如四行倉庫,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硝煙散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曾經巍峨的四行倉庫大片的牆體垮塌,在倉庫下方形成新的廢墟,四個幾乎可以開進一輛坦克的大洞就像是四行倉庫哭泣着的大嘴,昭示着四行倉庫守軍即將遭受的噩運。

倉庫堅固的牆壁,被bàopò開了。重新從五十米外戰壕里衝出的近300日軍在十秒鐘之後就會從bàopò口瘋狂湧入,倉庫里的守軍,將會迎來最後一戰。

“為什麼沒有炸龜孫的?為什麼連開槍的人都沒有?人呢?昨天都還在的啊!”黃包車夫帶着濃重的哭音喃喃自語。

這幾天來,四行倉庫的守軍就是他的精神圖騰,為此他寧願連養一家老小的拉車生意都不做了,每天來此地看着他們殺日本鬼子,要不是有老周的每天十個銅子撐着,家裡的三個娃連米湯都快喝不起了。可他依然還是來了,不為別的,四行倉庫的中國守軍每打死一名小鬼子,都讓他覺得自己的腰桿硬一分。

他在那些西洋人面前,腰桿早已彎得太疼了。

他做夢都想有一天,他不用彎着腰給那些黃頭髮藍眼珠的洋人問好,更不用彎着腰去地上撿被他們丟在地上的銅子兒,雖然這樣的日子已經讓這個來上海灘打拚十五年的壯勞力早已麻木。

可,並不意味着這個普通的中國人沒有夢想,他夢想着自己的兒子不要再這樣。

終於,那些面對着兵力遠強於他們的日本鬼子依舊奮勇抗爭的中**人給了他希望,原來,中國人的軍隊,也可以這麼強。只要強,遲早有一天,他們能趕走日本人,也能趕走這些在租界里西洋人。

這裡,是中國人的地盤,不是外國佬的。

這就是一個每天靠拉車維持全家老小生存的最平凡中國車夫堅持每天來此支持這支孤軍的理由。願望很小,但也很大。

可連想都不敢想,這樣的民族還有希望嗎?黃包車夫雖然不是太明白那些穿着中山裝在人群中宣傳全民抗戰標語的青年學生們的口號,但他多少還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至少得敢想。

四行倉庫守軍的勇,成為了點亮這個最平凡中國車夫心裡希望的那顆寶貴的火種。

可是現在,這顆火種就要熄滅了嗎?

這一刻,和日軍的興奮不同,數萬中國民眾是沉寂的,是絕望的。

連續數日給日軍重大殺傷的中**隊不見了,他們是害怕了嗎?他們是沒子彈了嗎?他們究竟是怎麼了?

但不管怎樣,日軍已經炸開了曾經他們不可逾越的四行倉庫厚實的牆壁,他們,正在喊着令人噁心的“板載”朝着那四個大洞蜂擁而入。

失敗,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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