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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刻,並不是瘋狂提速進攻的日軍和有些沉默的中國守軍是這片天空的主角。

在中國守軍於數萬中國民眾的眼皮子底下將日軍兩翼佯攻的數十名扛着zhàyào包的bàopò兵打得屍橫片野之際,人群中走出十幾個穿着中式青色旗袍,盤着中式髮髻,臉上卻不着粉黛的女子。

這些女子都身形曼妙,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但個個卻是神色莊重朝大樓這邊微微一福,這搞得民眾們有些莫名其妙。這些個女人是想搞什麼?

有眼尖的,不由大吃一驚,這些女人中,竟然有兩個是上海大世界的台柱子,是大上海娛樂圈中有名的角,一個月能出場一次就算是不錯,就連一些大佬見她們,說話都得客客氣氣。沒想到,今天竟然不施粉黛拋頭露面跑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來了。

這地方當然危險,別看日軍不敢用飛機丟炸彈不敢用重炮轟擊,但槍彈無眼,當兩軍打出真火來,誰也不敢保證就沒有子彈不飛過來。可以說,站在河邊的數萬人就算是看熱鬧,那可也不和後世的看球賽一樣,那是拎着腦袋在看熱鬧。沒看租界的那幫日不落帝國的駐軍們都躲在工事後面探着腦袋在看嘛!

但這幫平時只有非富即貴大佬出現她們才會出現的大明星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各位鄉親父老,自七七事變以來,從華北到淞滬,日寇一再犯我河山,欣聞我**將士於此地和日寇對決疆場,小女子等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助將士們提刀守衛家鄉,別無長物唯有歌喉尚可,故特來獻歌一首,以激勵前線將士奮勇殺敵,復我大好河山。”領頭的一個面如皎月,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脆聲吼道。

數萬民眾沉寂片刻,爆發出一片掌聲:“好!”

對於這些娛樂圈混的女子,他們這些多為貧苦階級的人談不上好感,但也說不上惡感,兩者其實是井水不犯河水猶如兩條平行線的生活,如果不是戰爭出現,基本不會發生任何交際。但在這一刻,他們卻是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中國人。同一個身份做着同一件事,為對岸和日寇苦戰的中華軍人加油鼓勁。

必須大聲喊好!那聲音,可比在大劇院里喊好要高多了,直上雲霄。

“鼓來!”領頭女子一聲斷吼!

想來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幾名大漢抬着一張大鼓直上蘇州河南岸防波堤,防波堤放不下那張足有八仙桌大小的大鼓。七八個青年學子從人群中奔出,以肩膀扛起大鼓。

領頭女子除去鞋襪,在女子們的簇擁下踏着青年人的肩膀上得鼓面,頓足幾下,隨着“咚咚咚!”鼓聲悶響,再度吼道:“今日,百米之外我中華之軍與日寇血戰疆場,我等中華之民便以青年為鼓,女子為槌,送君一首《大刀進行曲》”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沖啊!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已經由著名作曲家麥新在8月因為有感於第29軍長城之戰和七七事變創作而出,並在9月於上海大劇院演出過的《大刀進行曲》對於在場的中國人們來說也不算陌生。

清脆的女聲先完整的歌唱一遍,整個南岸鴉雀無聲,包括租界駐軍,無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身穿中式旗袍盤着中式髮髻的美麗女子,就在哪個以中國青年為鼓架的大鼓上怒踢雙腳敲擊鼓面。“咚咚咚”的戰鼓聲中,只聽她用盡生平最大力氣怒吼:“大刀。。。。。。”

“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聚集在她身下大鼓邊的女子們齊齊怒吼。

相對於對岸的槍炮聲,她們雖然已經竭盡全力,但聲音依舊顯得孱弱。

可是,中國人,不止她們這十幾人,是很多人。

“大刀。。。。。。”

“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大刀。。。。。。”

“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先是幾十人,繼而幾百人,後來便是幾千人幾萬人。

數萬人隨着那名女子以身做槌敲擊的節奏,縱情狂呼:“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聲音之隆,就連先前四行倉庫守軍製造的驚天一爆也略有不及。

就連距離此地已有十幾公里遠的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石根都疑惑的抬頭向這邊張望,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人群之中,身着青黑色長袍的杜月笙猛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指甲刺破了皮膚,殷紅的血從指縫中緩緩流出,他也恍然未覺。他沒想到,身為始作俑者的他,或者是說,身為執行者的他,也會被這一幕感動至此。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整個上海,不,整個中國,都會同時怒吼着一個聲音,“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遙望東南,上海地下皇帝的目光中有感激有敬佩亦有驚駭,他實在不知道那個曾經在他看來只是憑藉運氣登上一團之長寶座的地二代胖子的腦子裡為什麼能裝着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主意。

讓劇院名伶在戰場上帶領民眾高聲歌唱,將民眾和軍人的kàng日決心提至最高,他是怎麼想到的?想起昨日劉浪電報於他,提出這個建議,他這個掌控着數家大劇院的大老闆還有些猶豫,讓歌女去戰場上獻唱,將燈紅酒綠搬上戰場會不會被憤怒的民眾給趕出來。但現在看來,卻是高明得不能再高明的一招。

數萬民眾的歌聲,雖然到後來僅留一句,但就那一句,卻是吼得連他都熱血沸騰,只想跟着他們一起,振臂高呼:“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在場的中國人都相信,自己絕不會忘記這一天,百米外是將士和日寇浴血拚殺的戰場,而那名身姿曼妙原本高不可攀的女子,卻以己身做槌,以雪白之足怒敲戰鼓,帶領着數萬人高呼着“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風情,又是怎樣的一種壯烈,讓人就算是回想,也忍不住渾身戰慄。

戰慄至熱淚盈眶。

那是中國男人和中國女人共同奏響的對日寇不屈的戰曲!男人不屈,女人,亦說,不!他們的孩童,也同樣,用稚嫩的聲音說,不!

他們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的後代,在數十年後,亦會對倭寇之產品,說,不!

祖先的仇,不能忘!

剛剛將自己心愛的象牙煙斗從地上撿起來的斯馬萊特准將再次被山呼海嘯般的中國民眾歌聲震得將本就折成兩半的煙斗丟在了地上,聽着耳邊傳來的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歌聲,日不落帝國准將對站在自己身邊的法蘭西和美國兩國上校說了一句:“日本人,這次辦了件蠢事,當四萬萬中國人團結起來,這世上,就沒有國家能擊敗他們,包括我們。”

斯馬萊特可能沒想到,他真的是一語成讖,這場戰爭的結局不光是日本人敗了,多達五十幾個國家在世界警察的率領下和新生的共和國在那片冰雪之地鏖戰三年,勝利也並沒有屬於他們。貧窮但團結的共和國以一己之力將所謂的liánhéguó擋在了國門之外,從那一刻起,這世上再無任何一個國家敢小看中華民族。

他們最大的膽量,也就敢在海岸線邊上輕哼着“我就蹭蹭不進去!”因為,一旦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被共和國在北方的冰雪中狠狠教訓過一頓的世界警察這方面可是很謹慎的。小三和小猴子也用鮮血向世界證明過,中國人一旦狠起來,連自己都怕。

高亢的歌聲響徹雲霄,樓外的日軍臉色難看至極,可他們語言實在太過貧瘠,只能“八嘎!八嘎!”的亂叫,在罵人這一點兒上,中國隨便派出一個省的小孩童,都能在罵戰中佔得上風,誰讓小日本從中國唐朝偷師學藝的時候沒學好,偷回去個魚生吃法就一直當寶一樣流傳到現在,那玩意兒其實連中國人自己都忘了。

樓內的中國人卻是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個個跟打了xīngfènjì一樣嗷嗷叫着要殺鬼子,如果不是瞅着日軍還有四輛坦克車,雷雄這樣的衝動型差點兒就拔出大刀翻身沖回去真的來個“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了。

還好,他已經不是個大頭兵,是個率領着140多人的連長。

日軍的四輛89坦克已經抵近到100米的位置,四門57毫米坦克炮也已經開火兩輪,將街壘上的沙包炸得沙土橫飛,甚至還有一發炮彈正中窗口的沙包工事,打出了一個大大的黑洞,一挺輕jīqiāng也被炸壞,兩名射手直接被炮彈炸飛,鮮血染紅了沙包,進攻日軍的yínwēi一時無兩。

倉庫中的守軍不是沒有射擊,但無論是輕jīqiāng還是重jīqiāng打在坦克上只是火花四濺卻對這種裝甲厚度達30毫米的坦克毫無作用,甚至對於藏在其後的那些日軍步兵也無可奈何。

差不多300米的距離,也就幾名日軍步兵被跳彈擊傷,慘叫着倒在一邊然後被日軍的救護兵給拖走,但這,已經是大樓正面守軍的唯一戰果了。

“都給俺躲好了,瞄準小鬼子的步兵打,小鬼子的坦克有機關炮招呼。”已經退回樓中的雷雄目睜欲裂怒吼着。

話音未落,一樓和二樓的四個沙袋工事里探出長長的機關炮炮管,正對着日軍隊列。

“咚咚咚!”可怕的悶響聲在戰場響起。

尹藤善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中國人的機關炮,不僅還在,而且,比先前還多了一門出來。更可怕的是,他們一直藏着,直到坦克進入了100米的距離才開始射擊,在那樣近的距離,坦克,就是個大靶子,想逃都逃不了。

戰場上已經檢驗過,89中型坦克30毫米裝甲,在500米以內,不僅抵擋不住中國人37毫米戰防炮,也抵擋不住20毫米機關炮

他現在只希望,坦克帶着步兵繼續快速前進,抵近中國人機關炮的死角。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