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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當真是一日冷過一日,田音臻輕輕哈一口氣,便見得眼前的水氣似乎能凝結成冰,街上已經好一會兒都看不到幾個行人了。

在河陽城1個月,她身上的銀子也花了一半,可惜始終未能解開那畫中的謎團,就像是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雲籠罩在心頭,心想這樣想下去無異於閉門造車,她打定主意要出去走走。

剛一走到門口,就看見小二慌慌張張的跑上樓來,嘴裡卻不住的喊道:“禍事了,禍事了!”

這客店裡早就沒有幾個住客了,清冷的很,一聽到有人喊叫都紛紛沖了出來。

“好你個店小二,什麼禍事了?我看你這廝是純粹不想讓老子睡覺,再吵吵就把你丟出去!”一個豹頭環眼的黑須大漢扯着嗓門忽然大喊起來,十分的不耐煩。

可是那店小二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失魂落魄的說道:“禍事了!”“禍事了!”“死了!都死光了!”見此眾人臉色不由一變,紛紛聯想起這些天城裡有關鬼怪的各種傳說來。

那大漢見小二不理他,不由臉色發青,氣的怒髮衝冠,上前幾步扯住他的衣領狠狠的罵道:“你這廝給老子說清楚,到底是什麼禍事?就算真有鬼這滿城的活人還能怕了他不成?一個人一口唾沫也把鬼給淹死了!”

聞言大多數人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氣氛稍有緩解。

田音臻見此卻皺了皺眉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突然她沒有再理會失魂落魄的小二,反而快速的回到房間,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只見郡守府的方向此刻果然有一股可怕的邪氣衝天而起,邪氣之中,一雙陰冷的眸子似乎正不屑的看着她。

她...她到底做了什麼?田音臻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年頭,卻越想越覺得背脊發涼,連忙從窗戶中跳了出去,幾個起落間就身化翩鴻飛向了郡守府。

很明顯田音臻還是錯誤估計了那個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以至於連續將近1個月的時間都呆在城中無所作為,雖然她的修為比起之前確實有了一些進步,但和那個女人比起來,差的卻似乎更遠了。

剛來到郡守府不遠處,就聞到一股刺鼻衝天的血氣,還有令人作嘔的臭氣,田音臻連忙屏住呼吸,飛身進了郡守府,只見一地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死狀各異,而在這些上百具屍體的中央處,卻有一個身穿白色壽衣的美麗少女,魂魄的形態若隱若現,說不出來的詭異之感,田音臻不由心中怒極,剛要說話,就聽見天空中又是嗖嗖兩聲異響。

“是你!”“是你們?”田音臻和剛到的兩人看見對方之後,都不約而同的大喊出來。

原來這兩人竟是城中原先她見過的那個有道高僧和牛鼻子道士,不過面對此刻郡守府中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就連有道涵養極好的高僧也是一臉鐵青之色,牛鼻子道士更是氣急敗壞的對着田音臻喊道:“哼!我果然沒有說錯,你就是那個為非作歹的惡鬼。”

“道長休得血口噴人,我也是剛出現在這裡。”田音臻對這個幾次三番胡說八道的道士也毫無好感。

“方道友少說兩句!”只聽那和尚忽然語氣沉重的道:“這位女施主也莫氣,且聽貧僧說來,其實貧僧和方道友二人也是中了這女鬼的調虎離山之計,為了解救一名同道而離開了河陽城,不想短短不到半日之後回來時,郡守府竟然已經變成了這般場景!”

聽見和尚痛心疾首的解釋之後,田音臻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又白了道士一眼,沒再計較什麼了。

那姓方的道士眼見得田音臻似乎確實也是剛到,便情知自己似乎是真的弄錯了人,臉上微微一紅,立刻又把矛頭對準了血氣縈繞的女鬼,厲聲喝道:“你是何方鬼怪?速速報上名來,看來今天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了,貧道今日定要替天行道,將你這等妖孽斬殺!”

那女鬼聞言,卻忽然呵呵冷笑了起來,驀然回首,露出素色壽衣襯托下傾國傾城的容顏。

“韓月娥,真的是你嗎?”一見果然是猜想之中的人,田音臻心情十分複雜,這一個月來,她每天從鏡子中看到這張臉,也早已是習慣了,但此刻這張臉真正的主人的模樣卻說不出的妖異,清純中帶着邪惡,邪惡里又透出聖潔,對着她很難生出惡感,可是只要一想到就是這個女人之前犯下的惡行,她又忍不住心頭怒火直冒出來。

向前一步,和素來不忿的牛鼻子道士站到了一起,聲音清脆悅耳的說道:“韓月娥,不管你之前受了多大的冤屈,都不該把你生前所受的痛苦強加到其他無辜的人身上,就算那李尤該死,你也早已經把他殺了,但是你殺了他之後卻沒有去轉世投胎,反而變本加厲,韓月娥,你所犯下的罪孽,恐怕就是沉淪十八層地獄足足一千年也難以洗清了!”

“呵呵,你算什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拾人牙慧的傢伙來說教。”韓月娥聞言卻冷笑一聲,根本看都沒有看田音臻,只是抿了抿嘴冷笑道:“我早就說過要殺夠一千人,少一個都不行!這才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真是冤孽啊!”高僧忽然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雙手合十問道:“阿彌陀佛,法華寺的智華大師也是你這個女魔頭殺的吧?還有智華大師的師弟智澤大師,也被你打的差一點魂飛魄散,千年寶剎短短一天之內就灰飛煙滅,只此一點,我佛脾氣就算再好,今日也饒你不得!”

“咯咯咯!既然你們都如此恨我,那你們三個就一起上吧!”韓月娥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長發飄飄,窈窕身影早已飛到了空中。

田音臻見狀心頭不由一動,連忙對身邊的一僧一道出言提醒道:“小心,她的跟腳我略知一二,新死不過一月之鬼,按理說就算有天大的冤情也絕無此等法力,此事恐怕另有蹊蹺,二位切需謹慎一些。”

“多謝!”和尚聞言微微點頭,方姓道士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罷三人呈品字型站定,將女鬼牢牢圍在中央,不過田音臻也看得出來和尚和道士對自己似乎還是有所戒心的,八分注意力防備女鬼,剩下的兩分卻是在防備自己。

見此她心中不由暗嘆了口氣,兩人對她如此戒備,田音臻一點也不意外,不過既然如此,那這聯手之法本來也就無從談起了,三人合力尚且不知有幾分勝算,現在還互相防備,焉有不敗之理。

“哈哈哈!”韓月娥本身就冰雪聰明,一下就看出來了三人之間互相併不信任,特別是和尚和道士都防備着田音臻,所以大笑三聲之後,便對着她的方向搶攻而來。

田音臻沒有想到對方身為厲鬼卻反而放棄法術對自己採取肉搏,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一隻鬼爪給刺穿胸口,險險的後腿三步,還是免不了在心口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算你好運!”略帶意外的掃了田音臻一眼之後,只聽得韓月娥突然輕咦了一聲,田音臻定睛一看,原來是和尚的援手終於到了,他畢竟也怕自己瞬間落敗,三人聯手絲毫效果都沒有起到就白白落空。

“砰!”只聽得場中轟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和尚已然和韓月娥對了一掌,只見韓月娥輕飄飄的後退了幾步,和尚卻臉色大變,半隻手掌都顯露出不正常的青黑色來。

“屍毒!”和尚的臉色頓時間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忽然牛鼻子道士也發出一道慘叫之聲:“啊呀!”田音臻心頭一駭,不由扭頭看來,只見那牛鼻子道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被一隻面目極為醜陋的鬼面貂給咬住了胳膊,疼的直冒冷汗。

“走,我們不是她的對手!”和尚艱難的喊了一聲之後,一咬牙連連用一隻完好的右手在自己的左臂上點了幾下,暫時封住了穴道,而道士就慘了,疼的冷汗直冒的也甩不掉鬼面貂,只好直接一劍將自己的胳膊連根切掉,嘩啦一聲一大片血霧噴湧出來。

幸好這個時候韓月娥沒有趁機攻來,不然三個人多半都要命喪於此,知道今日再無勝算之後,三人互相攙扶着快速退出了郡守府,和尚忽然出聲說道:“哎,罷了!此城眼下已極不太平,貧僧提議我們不如暫時離開,二位若無很好的去處,不如跟貧僧一起走吧,貧僧知道離城往東走二十里地有一個吳家村,那裡有一個破敗的土地廟,倒是我們暫時的一個棲身之所,只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對此道士自然是毫無異議,土地廟本來就是他們道家的地方,居住並無大礙,田音臻雖然受傷不重,但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這時候獨自一個人行動自然不如三人安全,所以她僅僅是稍稍遲疑片刻之後,就同樣的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