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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放下狠話便御風離去,只留珞宇一個人愣在原地。

面對這樣的無理要求,珞宇心裡其實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他並非只是畏懼此事可能招致的後果,即使真如這人所言,事成會有貴人保他性命,單憑為了苟且偷生而行不義之舉的動機,就能讓他一輩子生活在自責的煎熬之中。

珞宇自認還沒有瘋,怎麼可能去做那樣的事?

既已決定,下面要面對的就是迎接任務失敗的後果了。

但珞宇想不明白,難道肖羽終於決定要除掉自己了?不像啊?自從幾年前示意過別人刁難自己,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的消息,彷彿自己早已被他遺忘,而身邊的人只是因為沒有得到停手的命令,才不得不習慣性地刁難他。再說他在這裡無足輕重,死和不死對肖羽來講能有什麼區別?

倘若不是肖羽的意思?

剛才的傳話之人看起來有點熟悉,可他卻想不出來到底在哪見過,珞宇敲了敲腦袋,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長記人,不由懊惱起來。

禍事向來不單行,剛回到住處,珞宇就瞧見了一個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原彧。

不用問也不用猜,原彧來此的唯一可能就是又給他找來了新的麻煩。

修鍊生活的舉步維艱不僅僅發生在珞宇身上,其實原彧過得也絲毫不比他輕鬆。同樣沒有什麼修鍊天賦,原彧只能使盡渾身解數,小心翼翼地周旋在眾多高階弟子身邊,為人家鞍前馬後獻策奔波,換取一點微薄的好處。

長期看人臉色,生活在夾縫之中,使得原彧的氣質更加陰沉。不過即使練就了一幅八面玲瓏、變起來比翻書更快的面孔,人在極度得意的情形下也難免露出破綻,何況是在多年的老對手面前,任何異常都將無所遁形。

不出所料,原彧又給珞宇帶來了一樣新任務。不論任務的難易,原彧竟未像平時那般挖苦諷刺,也沒有添油加醋落井下石,態度反而顯得有些冷淡,冰冷的眼神深處埋藏着一絲勝利者的得色,彷彿知道珞宇必死的結局,不屑跟個死人多費口舌。

原彧的表現頗為反常,珞宇覺得他一定知道什麼,但原彧知道多少,在這之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就不是他能輕易得知的了。

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琢磨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其中關竅,出門做事也不見周圍其他人有任何異常,珞宇越想越不對勁。他原本計劃,反正他死都不會去觸碰戒律殿的霉頭,就算任務失敗,同是弟子,再為難自己又能怎樣,難不成真能殺了他不成?

但看原彧篤定的態度,似乎毫不在乎他會如何因應,這件事也許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簡單,即使他不去,恐怕原彧也有辦法把他卷進來。

剩下的時間不多,珞宇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晚上先溜到戒律殿附近看看再說,看看如果他不動手,又會發生什麼。難道會有別人來偷盜,然後嫁禍於他?如果真是這樣,他無論如何也要佔得先機,及時阻止,最好的情況當然是能當場抓住元兇,藉此機會永絕後患!

入夜之後,珞宇小心翼翼運起斂息訣,悄然登上了戒律殿所在山峰。

一切出乎預料地順利,珞宇提前想好的,如何隱藏身形、如何避開別人、一旦暴露又要如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等一切準備,統統都沒用上。今夜戒律殿格外安靜,珞宇一路毫無阻礙地到達大殿正門口,才見到兩個正在犯困的守門小童。

珞宇一直覺得向他提出那個要求的人簡直就是在無理取鬧,就算他真的喪心病狂,跑來偷東西,也絕不可能有一絲可能成功!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禁想起,那個傳話的內門弟子特意說過,今天晚上就是他唯一的機會,難道這真是他們探查過確切消息才給出的行動時間?而不是為了刁難他才故意設下的短暫時限?

不過即使眼前的路看起來是條活路,珞宇也不會去做,他真正畏懼的不是戒律殿內令人聞風喪膽的懲罰,而是為了偷生而失去心中的正義。這些年來,他並非從未有過翻身的機會,但他選擇任勞任怨,就是不願未違本心去做那些損人利己或傷天害理之事。

在戒律殿外的樹木之中藏好,珞宇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修士大多以神念分別他人氣息,像珞宇這樣的低階弟子,即使用了斂息訣,也只有更厲害的人發現他們的分,所以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敢主動探出神念打草驚蛇,只能依靠比常人發達的五官五感,來感應周圍動靜。

沒過多久,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現在了珞宇的視線之中。

彷彿早知戒律殿今夜守衛鬆懈一般,影子一路毫無顧忌地來到了殿門口,輕易放倒了那兩個打着哈欠的守門小童。

既然有人來了,那就不算白來,珞宇心中暗叫一聲,來得正好!

影子消無聲息地又熟門熟路地溜進殿內,珞宇毫不猶豫地跳出藏身之所,緊隨其後。

跟得如此之緊,不是不怕被人發現,而是珞宇根本就不知道鎮妖尺在哪。戒律殿對他來講完全就是個陌生的領域,其中幾重殿堂,多少密室,又有何人,他一概不知,誰知道哪裡才是藏寶之地?

在門派之內,除非犯了重大罪行,才會被戒律殿拘捕。但像珞宇這樣的低階弟子,又能犯下什麼重大罪行,非得押到戒律殿內審訊?

一般的小罪過,戒律殿只會派出一個普通的執事出面解決,只有高階弟子或長老犯事潛逃,才有可能出動多人追捕,但這也是許多年裡也發生不了幾次的事。所以說,許多新弟子只是被戒律殿多年以來的積威所震懾,雖然只有耳聞卻沒有機會親眼見證,單憑傳言中戒律殿的各種血腥手段,便能讓任何心思不純之人聞風喪膽。

一路寂靜,不曾遇見任何阻礙,影子徑直穿越前殿,不曾稍作停留便直奔後殿而去。珞宇緊隨影子的腳步,心中更加疑惑,看來今天自己還是來對了,要不然怎麼確定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單純的讓他去偷東西而遭到懲罰的騙局?

進入後殿,影子便停止前進,轉而開始四處摸索,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珞宇不敢暴露行跡,趁着影子慌忙摸索之際躲到了一根金柱背面,其上各種形態的獬豸雕像給了他許多借力之處,沒有動用任何靈力便爬到高處,找了個居高臨下的觀察點斂息潛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