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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漸渙川在場的弟子長老全數出動,才終於追回了這隻試圖逃跑的毛球。一場本來精彩的課程在一片手忙腳亂之中不了了之,大家都在熱烈議論着最後出現的奇怪毛球,紛紛散去。

珞宇剛走到山路的一個岔口附近,便聽到一個不耐煩地聲音,沒好氣道:“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連自己的靈獸都看管不好,下次……”

“沒有,沒有下次了……絕對不會了!”一個毫無底氣的聲音傳來,發出迫切又無奈的承諾。

這個聲音倒是尚未在珞宇的記憶中淡化,不正是那個毛球的主人嘛?

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管閑事的珞宇忍不住好奇,想要見見毛球主人的真容,便抬腳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畢竟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能夠征服這樣一個特別的靈獸認主的人,一定也會非同尋常。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滿臉羞愧低聲下氣的少年竟也是位親傳弟子,也就是十曈的弟子嘍。另一個趾高氣昂教訓他的反倒是個內門弟子,地位雖然有所不如,但他也一定是某位長老的得意門生,否則怎能在這裡管事?

見識過毛球逃跑的架勢,有着一隻同樣只會逃跑的靈獸的珞宇難免升起同情之感,有意出言勸勸,可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人影便已將他越過,率先開口道:“這位師弟,今天大家本就是來見識各種靈獸的,他也並非存心。這個毛球,啊不……靈獸倒也新奇,我們也都當是開開眼了,何必動怒?”

搶了珞宇先機之人正是之前同在樹蔭下的珮巒殿親傳弟子,珞宇本以為此人性情冷淡,斷不會管這樣的閑事,卻沒想到,這回倒是自己看走眼了。此人不但言語舉止得體,也絲毫沒有繼承他師父的大嗓門,又讓珞宇意外了一番。

漸渙川內門弟子抬眼一瞥,未置可否,只是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簡單道:“原來是夏師兄。”就算是打了招呼。

見其並未完全買賬,珞宇眉頭微蹙,心想原來宗門之內也不能只看身份高低,這位內門弟子面對親傳弟子能教訓一個又應付一個,背景實力絕不簡單,若自己剛才貿然相勸,恐怕也只會自取其辱。

可他哪知對於這位內門弟子而言,今天也算是撞了大運。

教訓毛球主人還說得過去,畢竟是其有錯在先,可誰知還沒等他教訓兩句,就冒出來了兩個多管閑事的傢伙,雖然只有一個開口而另一個一直發獃,他也不由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背到了極點,力不從心之感油然而生。正準備拂袖離去,卻又徒生變故,在他已經“登峰造極”的運氣之上再添新高。

有人出頭,珞宇便落了清閑,自忖此處偏僻,又無人來人往,正準備靜待結果,然後找那毛球主人探討一番,卻忽感一陣烈風從身後襲來,肩上一痛,便被人撞了個趔趄。

深深感到來者不善,珞宇暫壓心中不悅,謹慎提防起來。

山路足夠寬敞,並非無處可走,何況就算非得擦肩而過,正常人哪裡還會帶起一陣烈風?若非早有仇怨,便是故意挑釁,再不然就是跋扈慣了,秉承着“管他是誰,擋了道就是沒長眼”的邏輯,才會如此。

不幸的是,除了“早有仇怨”一點略為牽強,其他兩點又都被他猜中了。

這次的來者並非單槍匹馬,而是聲勢浩大,十餘人成群結隊、氣勢洶洶與珞宇“擦肩而過”。但他們的主要目標並非珞宇,而是直衝那前來勸和的珮巒殿弟子而去,唯有為首撞他那人面色不善地回頭瞪了珞宇一眼,好像是在說,“你小子不長眼,給我小心着”。

珞宇從未見過此人,不由困惑,難道自己無意中又招惹到誰了嗎?

而且此人實在迫不可耐,一心二用,尚未將瞪向珞宇的警告眼神完全收回,便不客氣道:“夏佺殷!你還是沒長記性啊。自身難保,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閑事?”

與其並肩而行的另外一人蔑視的語氣更盛:“真是個冥頑不靈的傢伙!齊師兄第一個就不待見你,你還哪有出路?少在這耍花招收買人心了!”

轉眼間,十幾人便將那珮巒殿弟子團團圍住,只把一個個後背留給珞宇,不屑之意再也明顯不過。幸好珞宇並非暴躁衝動之人,總還知道不論如何先要弄清楚來者何人,是何用意才行。

只一會的功夫,珞宇就明白了個七八分。除了為首最為囂張的二人是親傳弟子,其餘的內門弟子多少有些顧忌,倒不敢直接對那夏佺殷出言諷刺,只是熱情地在旁幫腔捧場。

再看這群人如出一轍的銘牌紋飾,他們竟也全是珮巒殿的弟子,珞宇這回可真覺得有熱鬧可看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內部矛盾?

除了有些為勢單力孤的夏佺殷提心弔膽之外,珞宇還能抽空唏噓,珮巒殿今天出現在他眼前的親傳弟子就已經三個,用腳趾頭看,修為都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確不是現在隱昱峰的幾隻大貓小貓可比的。

何況聽他們的話中之意,還有個更加厲害的齊師兄,可真是人脈鼎盛啊!他忽的記起那日在明心殿里爭吵之時,三源殿首座提過一個人名,叫齊雲翊,好像就是珮巒殿首座的大弟子,難道說的就是他?

此時漸渙川二人已經被徹底晾在了一邊,場中的主要矛盾完全變成了珮巒殿眾人的窩裡斗。

看那訓斥毛球主人的內門弟子如鯁在喉的糾結表情,一定是在“關我屁事、扭頭就走”和“不聲不響離去貌似不妥”之間難以抉擇。而毛球主人卻仍然滿臉愧疚,顯然還在為毛球惹出的麻煩自責不已,彷彿即使珮巒殿眾人把山打塌也事不關己。

反而是被人團團圍住的夏佺殷毫不示弱,在懸殊的人數對比之下,依然鎮定自若、針鋒相對,至少在氣勢上沒有落得半點下風,倒讓剛剛回過神來的珞宇好生佩服。

珮巒殿眾人間的硝煙味道愈發得濃,似乎隨時都有能大打出手。

就在這樣的關鍵的敏感時刻,也在眾人意料之外,一直不聲不響的珞宇突兀出現在人群正中,朗聲道:“幾位師兄同出一脈,何必如此相逼?即使有什麼矛盾,怎就不能關起門來妥善解決?難道是諸位見我初來乍到,要給我演示一番什麼叫做自相殘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