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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宗門無數次地強調不準私自透露弟子的信息,每次大比期間,私下買賣消息、通風報信的行為也無法全部禁止。因為就連消息本身,那些屬於機密,那些算是眾所周知,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界限。

所以,強調歸強調,只要不是大批量買賣參賽弟子的資料,就很難定罪。以譽山宗宗主多年來的人脈關係,輕而易舉就查到了珞宇的背景資料,也就是關於珞宇的、人盡皆知的消息。

譽山宗宗主手握傳訊玉牌,神識探入其中,沒過一會兒,臉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璞堯心中感到異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經過多年的相處,他對宗主的一舉一動也有了很深的了解。看到這樣的表情,璞堯頓時覺得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更為複雜。

譽山宗宗主的神色有些黯然,深深呼了一口氣,道:“那孩子……”

彷彿很難說出口,也像是不可置信,他猶豫了一瞬,才道:“他是雙屬性的資質,一個是引靈七級的風屬性,另外一個是化形級的雷屬性。據說當年他被帶回清凝宗時,各峰首座為了搶他做弟子,鬧了兩天,最後是他自己決定拜入隱昱峰的。”

璞堯和孔長老驚得目瞪口呆,就如聽到了天方夜譚,以雷屬性資質的稀有,這是萬年難遇的奇才啊!可是,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孔長老失聲叫道:“我……我,當年我親手檢查了他的資質,就算我沒想到他會具有稀有屬性,但他的風屬性絕對不是引靈七級!頂多……頂多也就是引靈三四級的水平!不可能有錯!”

“對呀,怎麼可能?”璞堯也喃喃道:“我們親眼看着孔長老給他做的測試,引靈七級,在外門弟子中也不算差了,可是……”

譽山宗宗主搖頭,“周天星盤測出的結果,不會有錯。”

孔長老有些頹然,但更多的還是不解,低聲自語道:“不會啊?我測過多少名弟子,怎麼會出錯呢?”

譽山宗宗主非常清楚,孔長老的修為已入大合境多年,這種小事不應失手。不過,若有璞堯趕人的前提,孔長老的裁斷是否有所偏頗,就很難說了。

但他並未明言,而是靜靜地看着二人的反應。

譽山宗宗主的心思不錯,只可惜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孔長老沒有測錯,也並未偏頗,真正的問題在於珞宇的資質會變……

“算了,與其去想為什麼風屬性測得不準,不如想想,你們看不上的人,為什麼能被清凝宗看上?而且最後還證明是你們看走了眼?”譽山宗宗主擺了擺手,揮別了上一個難題,又給他們出了一個更難的難題。

璞堯和孔長老相對無語。

璞堯年輕不懂事也就算了,孔長老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果珞宇的資質過關,他也不會任由璞堯胡鬧。可是,他明明……難道,真的是他搞錯了?

孔長老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不僅法訣捏得不準,就連記憶都出了問題。

譽山宗宗主見二人的樣子不像作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據說,是生榮谷的午未蘺在連山古境中遇到了他,然後帶了回來。

“午未蘺不可能隨身攜帶周天星盤,所以在那之前,他也不知道珞宇的真實資質。你們說說,你們看不上的人,他為什麼會萬里迢迢將其帶回?難道就是為了一個引靈七級的風屬性?”

“不知道資質?就帶回來了?”孔長老低聲自語,有過親身經歷的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璞堯則是左看看,再右看看,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收徒也毫不簡單。

“是啊,是什麼讓他在不知道資質的情況下,決定收徒的呢?”譽山宗宗主百思不解,只能感嘆:“也許,我們與清凝宗的差距就在這裡了。

“我們經曆數十代人的努力,才成就了譽山宗現在的地位。可是,再想前進一步,都無比艱難。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人才不足。這種資質的孩子,我們要是能有五個,十個,就不會是現在的狀況了。天才確實萬里難尋,可是我們沒有的,清凝宗就能有,為什麼?

“七大天宗之一?說得好聽,我們還不是排行最末?如果清凝宗在全盛的時期,我們充其量只能與其中的一脈相較。你們倒是說一說,他們能夠不斷壯大,而我們卻只能停滯不前,這是為什麼?”

一連聽到三個為什麼,璞堯忽然感到了一陣心酸,為宗主感到心酸。

他從小成長在光環之下,從未想過,自己賴以生存的宗派竟然面臨著人才不足的瓶頸。他也從不知道,這個看似無趣的師父,居然一直在為這些他從未想過的問題殫精竭慮。

然而,宗主的下面一句話,才讓二人感到更加心酸。

“類似這樣的弟子,我們還曾錯過了多少?”

……

與此同時,另外一間屋內笑得昏天黑地的二人,終於漸漸消停下來,各自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靠着,大口喘着粗氣。

珞宇感到體力一陣空虛,頭一次發現,原來笑得太猛也不比打上一架輕鬆。

羅輝笑完,尷尬之色再次爬上了面龐,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確認道:“那……你是不怪師兄了嗎?”

珞宇再次笑了出來,“怪他什麼?我怎麼覺得我應該謝謝他呢!”

想想自那以後的經歷,不被趕走就不會遇到小獸,不會遇到小獸就不會誤闖連山古境,不去連山古境就不可能遇到蘺長老,沒有遇到蘺長老就來不了清凝宗,自然也就不會遇見師父,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再想想剛才接待過的一眾譽山宗長老,若是讓他拜師,以他現在的眼光,肯定是一個也看不上的……

於是,珞宇的笑容愈發燦爛,發自心底的喜悅坦蕩而純凈,可以經久不息地綻放。

羅輝見到他的笑容,心中就已經踏實了一半。

珞宇笑着,眼神逐漸放空,思緒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喃喃說道:“擦肩而過,算是緣分,但終究不屬於自己,不必執着惦念。

“我相信,只有真正屬於我的,才是最好的。

“問題只是在於,當我沒有走上那條路時,面前有着許多條路,有近有遠,有難有易,我並不知道哪一條才真正屬於我。

“有的時候,自己迷茫了,很想就近走一條最好走的路。這時有人出面替我斬斷一條錯誤的道路,又陰錯陽差地推了我一把,將我推上了正軌。

“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恩人嗎?為什麼要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