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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腦海的,全是從天而降的黑暗;內心翻滾的,都是絕望中醞釀出的痛惡。

珞宇彷彿再次看到了密閉空間中的祭壇黑日、流星般燃燒着沖向天際的道道虹光、餘燼最後的光彩,以及抹殺了一切的清光……

這個圓柱形的空間竟和毀滅了封印之地門派的空間禁制如出一轍,而且旋梯底部也存在着一座八角形祭壇,除了尺寸小了很多,其他都與他在封印之地所見類同。

心中的暴怒自然不能排除銀光掌門記憶的影響,倒不是說銀光掌門沒有死透,試圖通過記憶影響珞宇。而是珞宇心中本就有類似的情緒,是以二者一拍即合,瞬間點燃了雷霆之怒!

此時的他無暇顧忌,也無所保留,渾身電光繚繞,落雷一般徑直砸入了圓柱空間的最底層!

轟隆一聲巨響,連帶着數百計爆鳴,珞宇途經的旋梯都被雷光覆蓋,幽綠鬼火則是一一被雷光撲滅,徹底化為烏有。

雷光一過,圓柱空間內漆黑一片,除了上方被無形天活熔化出的大洞中透進一點光亮,旋梯底部的他周身雷光繚繞,已經成為了此處最明亮的光源。

銀光紫電明滅之間,珞宇忽覺胸口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覺。sūyǎng過後便是麻木,麻木過後一股灰敗的死氣散發出來,迅速侵染着周邊的血肉。

低頭一看,他才發現護體雷光不知何時破了個洞,一道黑灰色的光帶正從那裡穿胸而過。

轉眼間明白了什麼,珞宇鎮定下來,微微閉後目再次睜開,手中便出現了一團無形天火。只不過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將天火按在了胸口,並如釋重負般長出了口氣。

珞宇的血肉可不比空間禁制結實,他的胸前當即出現一個前後通透的大洞。影響生機的氣息一除,周圍鮮活的血肉立刻開始瘋狂生長,填補空白,而那條灰黑色的光帶也已消失殆盡。

珞宇的側後方,那盤坐着的修士雙目圓睜,正用見鬼了的眼神盯着他。

這是一名身材瘦高面容枯槁的年輕人,身披一件土huáng色長袍,看他衣衫上泛着慘白的土色,便知道他在這裡一動不動大概已經坐了很久。

他的眼睛很亮,實際年齡可能要比看起來還小些,只因枯坐太久得不到補充,才造就了現在的枯槁憔悴。

他的身前放置着那座小號的八角形祭壇,上面仍有十幾道黑灰色的光帶呈扇形發散出去,末端各自投入一具屍傀體內。

原來緊靠空間界壁,十六具生前修為高低不一的屍傀正在靜靜矗立,隨着黑灰色光芒沒入體內而發生着潛移默化的變化。

不用猜珞宇也知道,那些黑灰光芒與異域能量有關。若不是他及時學會了操控無形天火,現在可能已經因為無法祛除異界能量而成為了一捧灰飛。

不只是他,其實就連那名利用八角形祭壇煉屍的修士也是躲在祭壇後方,不敢直接接觸黑光。

現在的情形有些詭異,唯一的一名對手似乎被祭壇和煉屍之法牽制,根本一動也不能動。而他所煉的屍傀又沒完工,一個個都是無法使用的半成品,即使想要它們自爆,也要煉製它們的主人騰出手來才行。

珞宇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為嘩啦一聲傳入耳中,被他燒斷了黑灰色光帶的那具屍傀失去了力量源泉,滑落在地。

它的身體早就不似活人柔韌,而是如同鋼鐵般堅硬,可能是未完工的關係,屍體出乎意料的脆,一些薄弱之處在摔落的過程中開裂,流出了臭氣熏天的青灰色液體。

雷光心隨意動,倏然席捲過去,將那加了料的屍臭徹底抹去。只是經過祭壇的淬鍊,屍傀已經不是外面所見的普通傀儡,竟在雷霆之力下保存了大半的軀體。

正在這時,珞宇心下一驚!

因為那屍傀被消融了一少半的面孔忽然抽動了一下,剛剛還麻木一片的眼眸里出現了痛苦乞求的神色!

驟然意識到這“屍傀”竟不是屍體而是活人,珞宇正要出手救下他的靈魂,卻見那人的瞳孔中湧出墨色染黑了整個眼眸,然後從眼眶中滿溢出來。

才冒出了個頭的生機瞬間跌落谷底,“屍傀”終於徹底變成屍體。

然而流出眼眶的墨色卻沒停止,似乎是感到了活人的精氣,它在地表自行蜿蜒,正努力朝着珞宇爬來。

呼的一聲焰舌席捲!

地上的墨色在無形烈焰中只掙扎了一下,就被消融得一乾二淨。

這個時候,無形天火表現出了驚人的靈性,居然順着墨黑蜿蜒的足跡尋到了剩餘的屍塊,熊熊燃燒起來,將那處的地面都燒出一個大坑。

在無形天火的消融下,這具屍傀徹底消失,就連灰燼和氣息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

盤坐的修士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從未見過如此克制祭壇屬性的力量。

他躲在此處十年有餘,除了最初總有無知的村民跑到這裡來尋一些絕澤毒草,還從未有修士發現此處。而自從他虐殺了幾個無知的村民,並將屍體和死人谷的牌子丟在那裡後,就連凡人也再沒來打擾過他了。

十年的苦功,如同坐牢一樣在此面對着一堆傀儡,就是因為這座祭壇蘊含了無與倫比的力量,是他垂涎已久的寶藏。雖然他還不知道正確的用法,但多年摸索下來,他已經可以借用到一點點的力量了。

單憑這點力量,他就幹掉了好幾個從前不可能戰勝的對手。為了保守秘密獨吞好處,他在此“卧薪嘗膽”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待大功告成的一天。

等他能夠更加自如的借用祭壇能量,等他的傀儡煉製完畢,他就能強勢返回修鍊界,成為一方霸主!

這就是此人的心思,他不在乎甚至不知道域外天魔意味着什麼,也不覺得自己是在玩火zìfén。

他只是心有不甘,為什麼之前一切順利,卻偏偏要在他煉製傀儡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時天將煞星,而且還偏偏擁有專門克制他的力量?

珞宇擁有主動權,但依舊難以抉擇。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安靜是因為祭壇、傀儡和那名修士正處在一個微妙的相互平衡牽制的狀態。

他能控制的無形天火有限,先從哪裡下手就成了一個難題。他有信心可以毀滅其中的任何一樣事物,卻不敢保證平衡被打破,另外幾方恢復zìyóu之後的情形。

懷着嘗試的心態,珞宇重新喚出無形天火,來到了另一具傀儡的身邊。

傀儡在天火中化為烏有的一瞬,也是黑灰色光帶斷掉的時刻,一聲解脫般的嘆息從珞宇的心底響起,伴隨着一聲滯澀干啞的疑問,“你是誰?為何要與我為難?”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