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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對珞宇再三忍耐,多番告誡,自以為是仁至義盡,卻萬萬想不到珞宇心中比他更加不耐,正在暗罵這老傢伙怎麼還能忍?

既然決定另闢蹊徑,珞宇需要的是激怒白衣人,而非引起其說教的興趣。

來自茶樹菇的魔器威力巨大,可他完全是個外行,激發了魔器也不會操控。漫天血影看似迷亂龐雜,其中真偽落在白衣人的眼中卻無所遁形,金光僅僅一撲不中,之後便直指珞宇真身所在!

若是出師未捷就落入敵手,那他可就徹底前功盡棄了。在金光的巨大壓力之下,珞宇火速掏出一隻袖珍頭骨,驟然轉身,噴血,再一路噴着血如同流星一般飛退而去!

第一口血是他主動噴的,鮮血落在死氣沉沉的頭骨之上,便在暗紅髮黑的骨質上蔓延。

正在這時,頭骨的下頜如同一塊被意外觸動的老舊零件,咔噠一聲掉了下來,差點就要從頭骨上脫離……

“小子找死!”

這一次白衣人再也沒功夫說教,匆匆罵了一句就果斷丟棄了鳥籠,雙手結印,兩隻眼眸亮起不似生人的強光,彷彿兩點蘊藏着無窮光焰的光源!

鮮血蔓延的速度似慢實快,轉眼間,珞宇的血液就覆蓋了整個袖珍頭骨。

頭骨突然活了過來!空洞的眼眶內燃起兩盞風中殘燭般的血焰,快要脫落的下頜骨也開始艱難地一張一合。

頜骨無聲的翕動之中,二人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血色。珞宇身在其中未見全貌,倒是白衣人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那本該純粹的血海之中似乎被加了料,正翻滾着無數血色的雷霆!

魔血和雷霆,先天相斥相剋不死不休的兩種力量,竟在此刻詭異地結合在了一起。

“找死!”

與那第一聲罵他不知好歹的“找死”不同,這第二聲的“找死”就是真的在說他找死而已。

這一次白衣人更加乾脆,一道強光自他雙手結印處射出,直奔血海中的某處!

他絲毫不去理會血海中心的巨大投影,攻擊的仍是袖珍頭骨的本體。

可當那投影逐漸清晰,白衣人瞳孔一縮,忽然醒悟了什麼!他沉聲低喝,猛地將扣在胸前的手印朝外一推!

如果說之前他是在控制着手印中的力量,那現在則是允許其釋放出全部的威力了!

此時的確不容猶疑,投影眼眶中的血焰愈發明亮,翕動的頜骨內也出現了一團混沌似的光霧。

直至此時,血海雷域看似聲勢浩大,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大殿中回蕩着的也只有白衣人的兩聲“找死”。

悄無聲息,是因為此時無聲勝有聲,頭骨喉嚨深處所醞釀的,正是一道無聲的詛咒!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剛剛射入血海中的強光正要接觸袖珍頭骨的本體,白衣人的低喝便在這時傳來!

珞宇只覺得眼前血色被強光取代,自己和袖珍頭骨之間的鮮血紐帶驟然斷裂,就連他全身的血脈都跟着受到了壓制!

這是一種規則之力,強光之中的珞宇感覺自己好像不容於這個世界,毫無容身之所,即將被排擠出去。可他無處可去,實際上這種排擠就相當於抹殺!

還好他的身上餘下一層薄薄的血光,為他守護着最後的陣地。

然而這只是白衣人的第一波攻勢,當那低喝傳來,珞宇便覺一座巍峨山嶽當面碾來,護身血光當即碎裂,而他則是如同一隻碾碎壓扁而又斷了線的風箏,危在旦夕!

淤血從口中以及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噴薄而出,血液噴得太快太急,甚至將他的身體撕出了數不清的傷口!

這便是那第二“口”血!

隨着強光的衝擊向後飛去,珞宇只覺得自己被一座山拍在了另一座山上!也就是仗着身體強悍,他才沒有在撞碎背後“山體”的瞬間斃命……

全身痛得都不知道究竟是哪裡痛了,但他知道這兩座“山”各是什麼,所以再痛也情願。

無法控制肢體的活動,他就咬牙從儲物袋中喚出了餘下的幾件魔器。這不僅是他如今最強的法寶,更是使用起來最不費吹灰之力的法寶。

整個人包裹在血霧之中……自己的血,幾件魔器剛剛出現,就被最原始的方式瞬間激發,卻又被瞬間撲滅!

就好像暴風雪中的幾簇火苗……

但即便只是幾簇火苗,也給了珞宇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機。

魔道從來不缺瞞天過海、假死逃命的手段,尤其是在“毫不吝息”地用自身鮮血獻祭的情況下……

就在其他魔器都被拋出去擋災時,珞宇的神念正死死把握着唯余的一件魔器。

這是一支斷裂的箭簇,正在鮮血的浸潤下爆發出濃稠的血光,包裹住珞宇破爛不堪的身軀,就藉著強光的沖勢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遠方飛去!

眨眼的功夫,強光就被遠遠甩下!

這時的珞宇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飛遁的途徑。其實就在強光撞碎殿堂石壁之後,他就隨之出現在了一片廢墟之上。

而現在,他已經飛越了極長的距離,卻仍在廢墟之上,並且正在朝着一處破敗的園子砸下!

轟隆!

朽木斷裂,泥土翻飛,珞宇深深砸入地下,身周的血霧也被砸了個稀碎。

血霧隨處飄散,腐蝕了大片枯木,就連附近的土壤之中都在滲出絲絲血水,很快就在珞宇所在的土坑中積成了一窪。

珞宇無比虛弱,僅存的一點清明中只剩下絕望之情。

他本想在逃離之後隱藏氣息,躲起來恢復傷勢,可誰知傷勢遠比想象中沉重,而這血氣又如此頑固,竟然侵染了周遭事物!

他現在根本無法挪動地方,更無法掩藏血氣,豈不是等着白衣人追來把他綁回去?

……如果白衣人不會當場滅魔的話。

但他實在太累了,哪怕仍在絞盡腦汁思索出路,意識還是不由自主地沉寂下來。

不知道了,就去他大爺了……

珞宇從未擔心過血氣飄散造成的影響,因為他已經知道這附近沒有生機,毫無人煙,也不怕破壞了什麼。

可就是這樣一個神念之中“荒無人煙”的地方,一陣咳嗽聲從一截倒塌的朽木下面傳來,一隻點綴着不少老人斑的手臂推開了頭頂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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