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青森之行結束的時候，石見舞凜花收到了一份來自宮代奏的禮物——以她自己為主要描述對象、“文藝向”有帶有心意的“畫集”，就當時她的心情而言，心情還是蠻愉快的。

儘管個頭上像是中學女生一樣，但她畢竟不是真的中學生……或者應該說她已經是那種人格獨立，心、智健全的“成熟”女性了，所以在宮代奏傳遞某種情緒的時候，她能夠很簡單的就接收到這種情緒……如果不是在故意裝傻的話。

再進一步說，儘管有着所謂的“工作”這樣的前提，但兩人同行這種行為本身就能說明一些問題……起碼可以說明石見舞對這樣的接觸是不存在“反感”的情緒的。

綜合起來評價的話，宮代奏是個有點怪又有點矛盾的人。以石見舞的身份來說，宮代奏僅僅是個高中生，他對自己的稱呼是“學姐”、是“年下”的一方，但實際上來說，越是相處，她越會覺得對方才是年長的一方……

這種“錯位”有人會覺得彆扭，有人會覺得很有意思，這些感受都很正常，而真的要在這方面進行歸類的話，大致上石見舞應該屬於後者。

……幸運的是，短時間內她不用很明確的給出“是”或者“否”的答覆，她需要做的是像資訊統合思念體一樣進行持續的“觀測”，然後才會得出進一步的答案。

所以此時看到宮代奏桌子上放着的美術設計，凜花學姐倒不會覺得有什麼生氣的情緒，而是恰恰相反……她覺得有點好笑。

一方面宮代奏能就公司的運營上給出很多堅定的判斷，甚至讓這家小公司從“敗亡”的結局中拯救出來；另一方面來說，這個時候他又真的表現的像個高中男生一樣了，會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情。

眼前的東西說明當時宮代奏沒有把全部的畫都送給她，應該是自己偷偷留下了一部分做“備份”了。而一個男生留下了一個女生的畫，相比於“工作用”，還是私人情緒這種理由更有說服力。

儘管現在石見舞看到的是工作用途，但一個人是無法限制自己的聯想的。

是因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嗎？還是因為他故意讓自己覺得自己是特別的？石見舞瞥了一眼宮代奏的表情，最終也無法確定這種事情。

不過這倒是證明了宮代奏並沒有說慌，兩人的審美還是趨於一致的，如果這一點存在異向的話，那麼她的服飾模板就不會出現在動畫中了。

“咳，”宮代奏見學姐對着這一疊設計稿有點出神，覺得對方可能想的有點太多了，於是試着解釋道，“設計成本在工業生產流程中向來是不可忽略的一部分，其中很大的因素在於這部分成本是很難估算下限或者上限的，因為這是最依賴靈感、智慧和創造力的部分……”

“或許某個人一瞬間的靈光一現就能解決全部的問題、得到最正確的結論；也可能這個結論需要耗費不可計量的時間和資金才找得到……所以，我是說借學姐的衣服算是我們節約成本的一環。”

宮代奏似乎在為了說道理而說道理，所以不管他的話多麼有道理，聽起來總顯得很沒道理……學姐絕沒想到過這個人可以從成本控制的角度上來解釋——甚至應該說“闡述”——這個問題，而聽完了他的說明之後，石見舞的第一反應是怎麼才能找到一種精確測量人類臉皮厚度的計量法。

不過核心的內容她是沒有辦法反駁的——“抄襲”確實比“創作”的成本來的要低，而且風險也沒有想象中的高，畢竟作者界有那誰，遊戲界有那誰……

“奏君……你要是想解釋的話能不能換一種更有說服力、更有誠意的方式？而且在公司內做美術設計的話，成本又能高到哪裡去？”各種意義上來說，宮代奏僅僅表達了要這麼做的理由，卻沒有表達出誠意和歉意。

天知道他這是不是在侵犯隱私？

“主要是為了節約時間，而且合體的衣服總是需要費點心思的，要是那麼簡單的話哪裡還需要美術設計的存在？打個比方來說，不是每個漫畫家都能像大媽們那樣兼職做服裝設計的……”

“大媽？”凜花學姐反問道，她或許是出於善解人意的不再計較、或許是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

“我是說CLAMP。”

總的來說這個圈子裡被“親切的”冠以大媽這種稱號的人有不少，但這裡宮代奏指代的是漫畫團體CLAMP，從物種分類上來說屬於大媽科、C媽屬。

“做Code?Geass人設、風格很清奇的那個？”她又問道……學姐能夠了解到CLAMP是誰已經足夠值得稱讚了。

“對。”宮代奏說道。

因為Mad?Poihat跟月升動畫在同期勉強算是同類動畫企劃，所以提到CLAMP的時候石見舞首先想到的不是漫畫，而是反叛的魯魯修，這正是她關注的地方。

修長、纖細到不成比例的人物設計是CLAMP的特殊風格，而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與一般審美相悖的。實際上正是因為這種風格，乍一看魯魯修的人物設計還是蠻嚇人的，儘管這種設計很多時候會使得人物動作充滿了張力，更豐富也更具情緒感，但這一切都需要觀眾去適應。

倒不是說難看，而是很有特色，CLAMP筆下也有類似壹原侑子這種風格相當華麗的人物的，然而這種華麗是她們特有的華麗，還是“非常規”的。

所以石見舞說反叛的魯魯修畫風清奇到也沒什麼錯。

“以音樂表現力上來說，很多時候一把嗩吶就可以碾壓一個交響樂團，然而為什麼人們去音樂館去聽的是交響樂呢……肯做魯魯修這種原創動畫，總感覺月升動畫是在說他們是敢吹嗩吶的人。”宮代奏這麼說道。

畫風和人設是在故事情節展開之前就可以勸退觀眾的人，所以目前的Mad?Poihat是絕不可能做這種非常規的人設的。

他們得盡量適應觀眾，把人物向漂亮里做，而不是反過來讓觀眾適應他們。

所以再看飛翔的魔女，他們確實是在按照這種方法製作動畫。

“要換掉這些服裝設計嗎，學姐？”宮代奏又把話題繞了回來，要換的話無非也就是重做而已。

“啊？”

“不用了，這樣就挺好。”

石見舞倒是沒有這麼想過，畫的僅僅是衣服而已，又不是她自身，所以哪來那麼深的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