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里持續傳來他哭訴的聲音，時大時小，有時像是在跟我說話，有時又像是在竊竊私語。想象他現在的狀態，我再次加快步伐。到了籃球場的時候，我沒掛電話，但是注意力卻不在電話上了，此時的籃球場在稀疏的幾個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暗沉沉的，視線範圍不足5米，雖然我瞪大眼睛仔細看，也沒把他找出來。

“寧萌~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

這時本來已經在竊竊私語的趙楠突然大喊了一聲，我從聲音的來源判斷他應該在籃球場的角落裡，我趕緊掛了電話朝着他走去。

“趙楠，趙楠”

我一邊走，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不過我的聲音像是石沉大海似的，沒有得到半點兒回應。沒辦法只得自己慢慢摸索了，快要走進那個角落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低語，抬頭望去是一個黑影，估計是他，心中一喜便朝着那個黑影走去。

走到他跟前才看到，此時的趙楠猶如一灘爛泥攤坐在牆邊，身邊擺了很多易拉罐的啤酒空罐子，眼睛閉着的，可是嘴裡還在不停的嘟囔。

“趙楠，你醒醒，你醒醒啊！”

我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一邊搖晃他，一邊喊到。心中暗想：幸好我過來了，要是在這兒睡一晚上，不被凍死也要生一場大病吧。

“啊~檸檬呀，你來了，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怎麼還來管我，你不是都跟周羽那傢伙跑了嗎？”

他睜開眼睛看到我，先是一陣歡喜，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眼眸又黯淡了，申請哀傷的說著。

“你別”

本來想讓他別鬧了，可是看到他臉頰上的淚痕以及眼底的悲傷，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或許我是對他太過分了吧，畢竟現在的他又沒做錯什麼。

“好啦，我們現在不說這些，你起來，我先送你回教室好嗎？”

我向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溫聲細語的說到，誰讓他現在喝醉了呢，就順着他點兒吧，反正明天起來也不記得這些事兒了。這樣想着，心裡的矛盾稍稍退了些。

“我不，我不回去，周羽在裡面，一回去你就又要回到他身邊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要跟你像這樣永遠的單獨在一起。”

本來想把他扶起來的，可是這傢伙這會兒藉著酒瘋耍賴，本來就挺重的，再加上還故意往後縮，我弄了半天都沒把他與地面分離一絲一毫，好像他長在了這兒似的。

“那行，那我再陪你坐會兒吧！”

我拉了他半天，不僅沒把他拉起來，我身上的力氣都用光了。看他還是坐在地上，索性我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想着休息會兒，等他酒再稍稍醒了，到時候再扶他。

“趙楠，你說你這樣究竟是為什麼呢？”

坐在地上，望着天空，不由問到。我實在是不明白，照理說，我之前跟他只是朋友，就算在夢境中我喜歡他，他也沒表現出有多在意我，這會兒他這樣究竟是為何，難道得不到的真的是最珍貴的？

“因為我喜歡你，檸檬，我從剛分到這個班上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可是我害怕，看着那麼多因為相互喜歡而戀愛的人最後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手，分手後都老死不相往來，我害怕我們也會變成那個樣子。本想着你能快樂，你能幸福那就足夠了，可是看着你跟周羽成雙入對的樣子，我心裡難受。如果愛過後會痛，不愛也會痛，那我寧願選擇愛，至少不會留下遺憾。”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旁邊坐了起來，睜着雙眼看着我，跟剛才的醉漢模樣完全相反，情真意切的說到。看着他真誠的眼眸，我知道他此刻說的都死真的。我回想起夢境中畢業晚會時他吻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也是透露着喜悅和幸福的，那時候的他應該跟現在的他一樣是喜歡我的吧，只是後來還是敗給了時間和距離。

“趙楠，我們都太軟弱了，都害怕失敗，所以我們註定要錯過。我或許曾經是喜歡過你，但是現在有人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什麼是付出，我們回不去了。”

我看着趙楠，認真的說到。如果沒有遇到周羽，他此刻的表白應該會讓我心動一番，甚至又可能讓我拋下心中的顧慮賭上一賭。可是這一切在我打定主意要想周羽請教學習的那一刻就改變了，是他一步步讓我死掉的心又活了過來，是他讓我戀上了那種被人尊重、被人呵護、被人視作珍寶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是我在夢境中跟趙楠在一起所體會不到的，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檸檬，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用一種幾乎祈求的聲音對我說到，聽着他沙啞的聲音，看着他悲傷的神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拒絕。

“不嗚~”

那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無數的說法，委婉的，堅決的，猶豫的，最終我打算用一種平靜而直白的方式告訴他“不可能了”。我話還沒說出口，嘴巴就被封住了。熟悉的酒味，熟悉的唇讓我彷彿回到夢境中畢業的那天晚上，我有點迷惑了到底是我夢到了夢中的情形，還是現在的我在真實的我的夢中。

“嗚~”

趙楠侵略性的吻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這是在幹什麼。我趕緊想躲開，可是他的手卻像是牢籠似的禁錮住了我的頭還有我的身體。他閉着眼睛，臉上還有一行眼淚，近乎瘋狂的掠奪着我的領地。我不停的掙扎，可是他像是沒感受到似的。直到他的眼淚流順着他的唇流進我的嘴裡，那種鹹鹹的味道讓我停止了掙扎，就當做是跟過去告別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的嘴都要麻木了，他才將我放開。

“對不起！”

這會兒他倒是酒醒了，目光停在我紅腫的唇上，自責的說到。

“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明白的，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我平淡的說著，像是在跟一個老朋友聊天似的。

“嗯。”

他鄭重的點頭，然後回答到，我知道他此刻的他應該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