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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倩輕輕抬起頭,仰起梨花般的小臉,衝著花青染淺淺一笑,含羞帶怯地喚了聲:“公子”。

花青染斂衽一禮,沒有搭話,曲南一卻坐直了身子,眯眼笑道:“這位表妹如何稱呼啊?”

唐悠回過神來,瞥了唐倩一眼,大聲道:“這是我庶出的妹子,名叫唐倩。”

嫡庶之分在這六合縣已如牡丹和野草的差距,在那大戶人家更是雲泥之別。

唐倩的小臉一白,清亮的眼睛慢慢瀰漫起水霧,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她顯然十分委屈,但卻習慣了隱忍。

唐老爺見此,忙道:“待我續弦,就將她的名記入族譜,寫在正頭娘子的名下,也算是嫡女。”

唐倩破涕為笑,滿眼如慕之情地望向唐老爺。

唐老爺瞬間覺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唐悠氣得夠嗆,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胡凳上。胡凳發出吱嘎一聲,竟然從中斷裂開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唐悠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痛得嗷嗚直叫。

就在這時,一葉扁舟載着一位麗人兩名丫環,一路分花拂柳而來。

那扁舟尚未靠近,便聽見麗人的低語淺笑聲。那聲音猶如仙樂,當真是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轉眼間,那扁舟已經靠岸。

乘舟的妙齡女子引着那位麗人登上小亭,然後將舟盪開,隱身於綠蔭之間。

那位麗人身着耦合色的小衣,下穿淡藍色的留仙群,腰間系了一條淡粉色的薄紗,垂下長長的兩條,在行走間如雲兒輕柔飄渺,煞是靡麗動人。麗人外罩一件半透明的白色紗衫,隨風輕輕起舞,好似欲乘風歸去的九天仙女。

麗人淺笑嫣然,雲鬢輕挽,素手上只套了一隻晶瑩剔透的白色玉鐲,趁得那羊脂般的肌膚越發晶瑩剔透,美艷不可方物。

巫女洛神,仙姿玉色,瓊姿花貌,美不勝收。

麗人一出現,立刻耀人眼球,奪人呼吸,當真是我花開罷百花殺。

麗人娉婷而行,步生蓮花,緩步至花青染面前,屈膝一禮,喚了聲:“堂哥。”

花青染還了一禮,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堂妹,閨名花如顏。此番青染出門遊歷,堂妹亦然。”

唐老爺看看花如顏,又看看自家女兒,暗道起名字很重要啊,看看人家花如顏,果真是容顏如花般美艷,再看看自家女兒,倩麗是有,但卻少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生生落了下層。如果他再生女兒,一準兒想個好名字。呸!再生?再生必須生兒子!

在花青染的引薦下,花如顏一一見禮。

當花青染面不改色地介紹唐悠的時候,眾人這才驚覺,唐悠竟然一直跌坐在地上還沒起來!

唐倩忙上前兩步去攙扶唐悠,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這家姐妹打架,不能打到外面去,憑地讓別人看了熱鬧,笑話唐家沒家教。只可惜,唐倩太過瘦弱,扯了唐悠兩下卻沒拉動。小茹和綠腰上前幫忙,這才將其從地上又推又扯又拉地架了起來。

唐倩小聲道:“姐姐還是回家去換身衣服吧。”

唐悠本想呵斥她兩句,但考慮到花青染在,她還要注意一下自身形象的,便咬着牙,甩開了唐倩的手,低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強忍着屁股上的痛,擠出一個慘兮兮地笑,道:“無礙無礙。此地風光正好,咱們也做一回雅人,品一品青染哥哥的好茶。”說完,便要尋其他胡凳去坐。

亭子里一共只有兩把胡凳,一把長椅,一張地席。

一條長椅被曲南一一人獨佔,一隻胡凳剛被她一屁股坐碎了,另一隻在他老爹的腿邊,她也不好將其搬過來自己坐在屁股底下。說實話,她十分擔心那隻胡凳也不結實,再被她一屁股坐碎了,臉面實在太過難看。花青染剛才是跪坐在地席上撫琴的,這會兒站起身,估計一會兒還得坐回去。

就在她糾結的檔口,所有人都陸續坐下了。花青染果然又跪坐到地席上,她老爹十分不義氣地坐到了胡凳上。

花如顏帶來的奴婢中緩步走出一人。那婢女名喚白草,穿衣打扮十分精緻,宛如大戶人家的小姐般落落大方。但見她衝著花如顏施了一禮,又向後退了兩步,這才輕輕跪趴在地上,柔聲道:“奴請主子上座。”

花如顏淺笑道:“如顏獻醜,給諸位煮杯粗茶。”

那跪趴在地上的白草,立刻會意,爬行至几旁,重新請花如顏上座。

花如顏輕擺襦裙,優雅地坐在白草的後背上,用另一位名喚竹瀝的婢女捧來的洗碗,凈了手。

花如顏體態輕盈,那跪趴在地當人凳的婢女白草並未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面容帶笑,彷彿與有榮焉。

唐悠聽說書的說過,長安城裡那些貴婦,是踩着奴才的後背上馬車的。若是外出遊玩,累了,便坐在奴才的背上小歇。那高貴的樣子,也就長安城裡的大婦才能做出的姿態。

唐悠想學世家貴女的優雅做派,眼睛一轉,定格在綠腰身上,沖其努努嘴,示意她學着點兒,不想那綠腰卻如同老僧入定般不予回應、不予配合。

唐倩的丫頭小茹是個聰明的,見那花如顏的做派後,便立刻有模學樣地跪趴在地上,請唐倩坐到自己的背上。

唐倩拿眼偷掃了一下花青染等人,見他們對此事並無言辭,便也學着花如顏的樣子,施施然坐到了小茹的後背上。

唐悠見此,心頭怒火熊熊燃燒而起!她暗恨綠腰不給她長臉,卻又不好在這裡發飆,惹人閑話。眼見着眾人都坐下了,就剩她一個傻乎乎地站立着,心中氣惱不已,憋得臉都漲紅了。她尋思着,等回家後,一準兒要好好兒調-教一下綠腰,不能讓她這麼丟她的臉!

曲南一佔著長椅,只需將腿一收,便可讓出一人的座位。這個座位就算不方便給唐悠,讓給唐老爺還是使得的。但是,他偏不讓。他就那麼悠哉地品着茶,看着熱鬧。

就在唐悠尋思着如何調-教綠腰的當口,綠腰突然動了。

但見她款步走至花青染放置古琴的幾邊,伸手抱起了琴,又托起了香爐,然後衝著唐悠憨憨地道了一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