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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家。

胡顏躺在床上,側頭仰望着月亮。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抽空了,就連提起手腕的力氣都沒有。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木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人啊,不能沒有力量,尤其是在習慣了強大之後,失去力量之後的苟延殘喘,着實令人抓狂。

不知過了多久,胡顏張開口,輕聲喚道:“司韶。”

門外,司韶背靠着牆,一動不動地站着。胡顏的呼喊聲令他瞬間亂了分寸,身子一動就想逃,卻因扯痛傷口,身子又跌回到牆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胡顏緩緩勾起唇角,道:“你從小就喜歡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一站就是小半天。我那時就想,若非你餓了會腹鳴,可能會一直站下去。”

過了半晌,司韶才道:“那時,我是在觀察你,想着如何才能殺你。”

胡顏唏噓道:“你這一想,都想了十多年嘍。可想出辦法”

司韶一直綳直的唇角終於有了柔化的跡象,微不可察地向上一彎,道:“自然。”

胡顏的眼睛緩緩閉上,整個人變得有些睏乏。突然,她打了個冷顫,睜開眼睛,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胳膊,眉頭瞬間皺起,暗道:糟糕僵死血冷之症又他娘地要發作了且因獻祭十年壽命而許了空話的原因,她的右手臂失去了知覺

胡顏瞬間慌了。

僵死血冷之症雖然難以克服,但只要找到可以續命之人,她便有一線生機。這許了空話去獻祭,遭到反噬,卻不知要如何解除這種反噬。

胡顏禁不住在心裡罵起來賊老天。你說你,明知道我沒有多餘的壽命給你,你偏生收下我的獻祭是怎麼回事兒這東西,還行賒欠的

胡顏想要撓牆了。就以她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算髮現了可以續命之人,也無法幫其完成心愿吶。

哎真是一言難盡。

司韶沒等到胡顏的回復,心中湧起不安的感覺,生怕胡顏覺得是他將她的致命弱點告訴了米虎,當即喊道:“喂”

胡顏回神,揉着自己的右臂,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嗯。”

司韶見胡顏肯搭理自己,緩緩地噓了一口氣,將心悄然放下,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胡顏的眸子閃了閃,上下齒輕輕磕碰,盡量平緩地擠出一個字:“好。”

司韶笑了。胡顏肯要他的交代,就證明還拿他當自己人。這種想法令司韶覺得愉悅。

曾幾何時,胡顏的一言一行都左右着司韶的喜怒哀樂他記不得,也不想細究。他只知道,這世上唯有一個胡顏能影響他的心情,也唯有胡顏是他半師半情的存在。

司韶心情一好,就想和胡言多聊幾句,於是詢問道:“你讓花老道將花如顏帶來,何故”

胡顏感覺有些冷,血液流得越發緩慢,好似要凍結成冰,禁不住心中暗道:這僵死血冷之症在**縣裡病發得越來越密集,着實怪她沒有愛惜自己的身子,讓體力一次次透支。看來,她得儘快回到“鴻天殿”,休養生息。再這麼折騰下去,她真要老命不保了。

司韶沒有得到胡顏的回答,心中不免猜測起來,胡顏到底想做什麼,卻不肯對他如實以告稍作聯想,便猜出胡顏的目的。當即出口道:“你是要給花如顏一塊皮”

胡顏剛想罵司韶,放你娘的狗臭屁奶奶我流血、破皮、斷骨,為得可都是美男子,曾幾何時與那蛇蠍美女有關過可她一開嘴,出口的話卻變成了一聲悶哼:“嗯”只因身體僵冷得厲害,連舌頭都變得不那麼靈活。

司韶誤以為胡顏承認了,只覺得一股熱流湧上腦子,氣得險些炸裂開來攥緊拳頭,吱嘎作響,恨聲道:“為了百里非羽,你被反噬;為了封雲起,你甘願被打;為了曲南一,你要獻皮胡顏,你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不會死嗎”

胡顏蜷起身子,哆嗦着將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她想說你進來抱抱我,我很冷,然只吐出口了一個字:“你”。

司韶不待胡顏說完,突然大吼一聲,道:“我最不遭你待見你儘管折騰自己,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若哪天你死了,也無需告訴我,懶得去你墳頭填把草”說完,一甩袖子,大步走向大門,拉開門栓時,卻感覺到面前站着一個人,哦,不對,是兩個人。

白子戚的身後側,站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低垂着頭,身子在瑟瑟發抖。

白子戚原本正要敲門,但見大門被司韶拉開。他見司韶面上有怒意,心中咯噔一下,當即道:“阿顏怎樣了”說著,就要推開司韶往裡沖。

司韶聽到白子戚的聲音後,冷笑道:“死不了”

白子戚不喜司韶的說話方式,當即皺眉道:“讓開。”

司韶卻站着沒動,尖酸道:“你這巴巴地趕來幫她醫治,人家未必領情不說,反而想方設法地折騰自己的小命。呵真是欠她的”

白子戚聽出不對勁兒的地方,於是問道:“怎麼回事兒她醒了”

司韶道冷冷道:“醒來後,就讓花老道將花如顏帶來,要給她一塊皮”

白子戚的眸光閃了閃,道:“要給花如顏一塊皮”

司韶冷笑一聲,道:“難道你不知,花如顏一直想要胡顏一塊皮”

白子戚的眸子沉了沉,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司韶道:“本想眼不見為凈,隨她折騰死了拉到。”勾唇一笑,“現在,反倒不想走了。這是我的家,為什麼我要離開”說完,轉過身,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白子戚走進院內,帶着那名女子,走向胡顏的房間。

司韶的腳步微頓,並未回屋,而是轉過身,再次倚靠在牆面上。

白子戚看得出,司韶這是不放心他,怕他對胡顏動手腳。如若不然,以司韶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好是躺在床上靜養。

實則,白子戚猜得沒錯。

別看司韶被胡顏氣得不輕,想要一走了之,但見白子戚領着陌生女子進來,立刻心生警覺。他生胡顏的氣,是因她不愛惜自己;生自己的氣,是因為自己過分在意胡顏。不過,他就算被氣死了,也不能不管胡顏死活,這就是孽債許是吃了喝了用了胡顏十年之久,欠下的。

再者,司韶已經打好主意,只要花青染帶着花如顏出現,他便殺了花如顏。雖然他現在身受重傷,但若偷襲花如顏,並非沒有勝算。如果花如顏反抗傷了自己,呵司韶相信,胡顏那個護短的也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由她親手殺了花如顏,斷了與曲南一的聯繫,才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司韶為自己能想得如此深遠而感覺了一絲驚喜。用胡顏的說法就是,他終於開始用腦子處理問題了。但願,還不晚。

白子戚瞥眼司韶,實在想不明白,剛才還怒不可遏的一個人,怎麼在轉身間就變得面染喜色看來,人若和胡顏在一起久了,都會或多或少地沾染幾分怪異脾氣。

白子戚不再多想,帶着神秘女子走進胡顏的房間,一眼便看見胡顏縮成一個球,只剩下幾縷頭髮在被子外面,隨着身子在微微顫抖。

白子戚喚了聲:“阿顏”大步撲到床邊,拉下胡顏的被子,露出她的頭。

胡顏衝著白子戚咧了咧嘴,虛弱地一笑。她的牙齒繼續打架,說不出一句話。

司韶聽到白子戚的叫聲,便知道胡顏出事了。他剛想進屋去看,卻想到自己目不能視,進去只是添亂罷了。心中的滋味無法形容,唯有守着這輪明月,聽着屋裡的動靜,才能稍微緩解那種痛到窒息的感覺。司韶將手摳進牆面上,狠狠捏着磚。若胡顏不在他的懷中取暖,他為何還要將毒逼到眼中,讓自己成為一個瞎子一個無用的瞎子

屋裡,白子戚將胡顏連人帶被抱進懷裡,一邊用手揉搓着她的臉,將真氣渡進她的體內,一邊看向早已垂首站在地上的女子,道:“動手。”

那女子穿着一身極其華美的衣服,但雙手卻布滿老繭,正不安地搓着袖子,看樣子就知道是個做慣活計的低等奴婢。

白子戚那兩個字一出口,華服女子突然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用顫抖的手拔下發簪,對着手脖子比量了半晌後,突然發狠,刺了下去

一股含着死亡的血腥味就像誘人的糖,鑽入胡顏的鼻腔里,被她深深地吸入身體里。

胡顏緩緩抬眼,看向白子戚。

白子戚盯着胡顏的眼睛,詢問道:“她的命,對你有用嗎”

胡顏的身子一顫,再看向白子戚的目光,就帶了層深意。她張開嘴,緩緩道:“你讓她為我續命”

白子戚點頭,眸光格外狠厲、強勢。

胡顏搖了搖頭,道:“放她走吧。”

白子戚突然放開胡顏,站起身,一把扯住華服女子的頭髮,迫使她提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不知何時,白子戚的另一隻手中竟攥着一把寒光爍爍的精巧匕首。

匕首貼着華服女子的脖子,一點點嵌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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