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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頭防備的眼神,徐傑沒有看懂,還往前兩步伸手去摸雷老虎的頭。

只是徐傑的手剛伸出去,空中就出現了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徐傑的手腕,還有雷老頭的話語:“徐小子,離我孫女遠一點。”

徐傑一愣,把手收回來,頗有些尷尬。

老婦人卻伸出手來把雷老頭的手拉了下去,還與徐傑笑道:“不要理會我家老雷頭,他腦子不好,做事不着調。原來是客,快快屋裡坐,老身給你們沏茶。”

小老虎連忙把徐傑往屋裡請,也道:“文遠哥哥,堂屋裡來,我爺爺有好茶,我給你去拿出來。”

徐傑往隨着小老虎往屋裡進,留得雷老頭好似有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此來蜀地,一是去年底就與雷老虎隨口有過一約,二是雷老頭曾經說過也要去找老拓跋王,找拓跋王賠琴。

徐傑自然有了邀約雷老頭一起去瓜州的想法,不為其他,就為种師道。徐傑已然是想方設法保住种師道的命,至於具體如何保住种師道的命,徐傑還未有具體的計劃,但是雷老頭顯然就是一個保險,只要雷老頭能在關鍵時刻出手,种師道便死不了。

所以徐傑寧願繞道蜀地險路,再出漢中北上過長安,也要帶着种師道往這巴州來一趟。

當然,心中有迫切的种師道,是不太願意繞路的,但也拗不過徐傑堅持。

晚間小宴,雷老虎的父親雷珂卻並不入席,端着一碗飯在門外幾口吃完,依舊刮著他的琴木,還不時停下刮刀,輕輕敲擊幾下琴木,細聽琴木的聲響。

雷珂,當真是執着,執着得對於所以的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顧。

但是人生常如此,一張絕世的好琴,哪裡那麼容易就能制出來?並非說雷珂制的琴不好,這麼多年來,雷珂與雷公兩人制的琴,每一張都可以說是舉世罕見的好琴。

但是對於雷家人來說,那些琴都不能滿意,雷公一輩子也不過制出了一張自己滿意的琴,雷家從唐到現在,歷經許多代,能稱絕世的琴,不出十數。連雷公自己這一輩子的得意之作,也被拓跋王毀了去。這才是雷公要時不時罵幾句自己兒子的原因,因為雷珂四十年人生,還未制出一張滿意之作。

當然,這也是雷珂如此不管不顧執着制琴的原因。

興許,興許雷老頭還有許多不滿意不稱心的事情。不僅在於雷珂制不出滿意的琴,還有雷珂連老婆的守不住,更有雷珂連個兒子都沒有,雷氏這一門絕技,後繼堪憂。

真要深究一些事情,雷老頭其實也知曉其中緣故,年輕時候的雷老頭,與自己的兒子其實也差不多,沉迷制琴,甚至練武也是為了制琴,為了耳聰目明,能聽到林子里更遙遠的聲音,搜索更好的琴木。

如此沉迷的雷老頭,在林子里一待就是幾月半年,甚至一年兩年,也知道自己對於妻子的虧欠太多太多,這也是雷老頭如此寵愛雷張氏的原因,“耙耳朵”並非懼怕妻子,大多時候其實就是寵愛妻子。

但是雷珂卻沒有做到雷老頭這般,興許也是雷珂的妻子,也不如雷張氏這般。

雷老虎,疼愛是疼愛,但是雷老虎,顯然對於制琴沒有多少興趣。雷老頭百般討好,千般引導,萬般勸說。小老虎依舊不願意如她父親那樣尋遍漫山遍野。

其實雷老虎這一趟能去杭州,其中也有爺孫兩人的一個承諾與約定。這個約定就是關於制琴的,雷老頭答應雷老虎,帶她行走江湖。雷老虎其實也答應了雷老頭,十八歲那年,當隨雷老頭入山中。

徐傑對這一家人,其實很有興趣。不斷打量着這個小家庭裡面的幾個人,也聽得門外時不時傳來的“咚咚”之聲,還與老婦人雷張氏聊得開心,也與雷老虎玩笑不斷。

但是徐傑還是要說到正事,酒過幾巡,便開口說道:“雷老頭,此去尋拓跋,特來邀你同去,如何?”

雷老頭下意識點了一下頭,徐傑還來不及高興,雷老頭看了一眼雷老虎,口中便道:“不去!”

徐傑還未着急,雷老虎卻先着急起來,連忙說道:“爺爺,為何不去啊?我們雷家那麼多好琴,豈能不叫他賠?”

雷老頭無動於衷,再說一語:“來日再去。”

興許雷老頭是真的防備起來徐傑。防備徐傑的原因只有雷老頭自己知道,這麼一個唯一的孫女,豈能再跟人跑了?女子若是真與人情投意合了,豈還顧得上什麼制琴絕技?

所以雷老頭自然是要防着的,就算以後雷老虎要嫁人,那也只能招個入贅上門的,生的孩子還要姓雷,不然這幾百年雷氏,就徹底完蛋了。

徐傑自然沒有想得那麼多,更沒有要與只比琴高不了多少的雷老虎發生情投意合之類事情的想法,連這念頭都未起過,雷老虎在徐傑眼中,就是一個小姑娘,小學六年級的年紀。

“爺爺,你可是答應陪我行走江湖的,我還要在江湖上闖出琴仙的名頭,我……我就要跟着文遠哥哥一起去。”雷老虎自然是不依。

雷老頭也不多言,而是看向徐傑,說道:“吃完酒你就下山去,我家太小,住不下你們。”

雷老頭已經在下逐客令了,興許是雷老虎越有興趣,雷老頭就防備越深。

徐傑聞言倒是不尷尬,而是有些失望,本以為這一趟巴州,是不可能落空的。不想雷老頭好似吃錯了葯,徐傑也無法,只得點頭答了一語:“雷老頭,你這人就是不討人喜歡。”

雷老頭也不多答。卻是雷張氏左右看了看,心中想開口留客,但是又未說出口。雷張氏,以妻子這個角色身份而言,當真有幾分聰慧。知道什麼場合該如何應對,並非是那真的一味耍潑不把丈夫當回事的女人,興許這也是她能把雷老頭吃得死死的原因所在。

“爺爺!你……哼!我……我再也不給你留飯了!”小姑娘的威脅,也就只有這點手段了。所以小姑娘又看向雷張氏,期待雷張氏幫自己說一句話語。

雷張氏並未開口。

徐傑已然起身,拱手左右:“多謝招待,今日酒足飯飽,先行告辭,來日再會。”

並未有人回禮,雷張氏也只是點頭致意。

徐傑帶着种師道師徒起身出門,雷老虎卻追了出來。

雷珂忽然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着走過身邊的徐傑,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再看急忙追出去的女兒,猶豫了幾番,搖了搖頭,低頭又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文遠哥哥,你等等,我回頭再去勸一勸爺爺。”雷老虎追上來說道。

徐傑轉身露出一個笑臉,隨手又摸了摸雷老虎的頭,說道:“小老虎,你回去吧,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雷老虎拉着徐傑的衣袖,說道:“我爺爺今天不知為何生氣了,明天氣消了,他就會答應的,文遠哥哥可不要生爺爺的氣,我想與你一起去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