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司徒霜跟進帳篷,看見司徒霞正在收拾背包。

“姐,你這是幹什麼”?

司徒霞把一個背包扔給司徒霜,說道:“趕緊收拾東西”。

“姐,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耿直”?

司徒霞背好背包,反問道:“你跟他很熟嗎”?

司徒霜嘟囔着說道:“但他是我們的客戶啊,公司制度有規定,任何情況下都要保障客戶的生命安全”。

司徒霞眉頭緊皺,面帶怒意,“是公司制度重要還是命重要”?

司徒霜癟着嘴說道:“姐,你以前什麼都對,但我覺得這次不對”。

司徒霞不耐煩的說道:“快點,趕緊收拾東西”。

司徒霜拗不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埋怨道:“之前死活不肯走,現在恨不得立馬走,不就是因為人家結婚了嘛。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不講任何條件的嗎,有老婆孩子怎麼了嘛,難道就不喜歡了,太勢利眼了”。

司徒霞背着身,冷聲道:“廢話別這麼多,收拾好了沒有”?

帳篷外,三人正吃着稀粥,看見兩姐妹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三人表情各異。

楚炮默然不語,田久長長的鬆了口氣,陸山民繼續吃碗里的粥。

兩姐妹都沒靠近火堆,就站在帳篷口。

司徒霞看向田久,說道:“田經理,你走不走”?

田久放下碗,對楚炮說道:“炮哥,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楚炮搖了搖頭,雖然他希望他們走,但真看到他們走,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過。

“你知道我家的地址,撫恤金就麻煩你寄給我爸媽了”。

田久有些不忍,兩人認識十年,第一次出任務就是楚炮帶的他,在一個團隊里也共事了五六年,一起扛過了太多的危險和艱難。

“炮哥、、”?

楚炮擺了擺手,“趕緊走,什麼都不用說”。

田久轉過身,又回頭朝陸山民抱了抱拳,走進帳篷很快背着自己的背包走了出來。

從始至終,司徒霞都沒有看陸山民一眼,司徒霜雖然聲音大,但臉皮薄,總覺得這樣走了很丟人,很對不起楚炮和陸山民,躲在司徒霞身後不敢露臉。

一直到走出去幾十米,她才回過頭朝兩人揮了揮手,大喊道:“經理,陸山民,你們一定要活下去”!

楚炮放下碗,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幾口。

陸山民含笑道:“怎麼了,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楚炮吐出一口煙霧,緩緩道:“是啊,但心裏面多少還是有些傷感”。

說著,楚炮直勾勾的看着陸山民。

陸山民摸了摸臉頰,問道:“我臉上有米飯嗎”?

楚炮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能夠做到毫無波瀾”?

“我”?陸山民笑了笑,“我跟他們又不熟”。

楚炮又問道:“既然不熟,你還那麼在乎他們的生死”?

陸山民反問道:“你是覺得我死也應該拉幾個墊背的”?

楚炮眉頭微皺,“正常人的思維難道不該是這樣的嗎”?

陸山民哦了一聲,仔細想了想,“或許我不是正常人吧”。

楚炮也是笑了笑,正準備張開嘴,被陸山民打斷道:“你千萬別說我這個人跟別人不一樣”。

楚炮已經驚訝得不知道該不該再驚訝了,“你怎麼知道我會說這句話”。

陸山民笑了笑,“因為有太多人跟我說過這句話,一開始,我並不太相信這樣的話,我一直覺得我沒什麼不一樣,但後來說的人多了,我就想,也許我真的跟別人不一樣”。

“不是也許,本來就跟正常人不一樣”。楚炮肯定的說道。

楚炮緩緩道:“你別怪司徒霞,她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兒,如果不是為了她妹妹,她一定不會走”。

陸山民輕輕擺了擺手,笑道:“你完全沒有必要跟我說這些”。

楚炮也笑了笑,“你一定是個經歷很豐富的人,要不然做不到如此風輕雲淡”。

陸山民喃喃道:“一步入紅塵,步步皆擂台”。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忽然看見遠處小山坡上站着兩個人影,那兩個人影站在原地站了有一兩分鐘,轉身消失在了視線中。

楚炮全神戒備,冷冷道:“他們來了”。

陸山民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一邊挑撥着火堆里的木材,一邊說道:“該來的都會來的,不用緊張”。

楚炮不解的嘀咕道:“怎麼會這麼快”?

陸山民大概能猜到是為什麼,應該是田久故意留下了線索,一旦更多的人向這邊聚集,他們的風險就會更小。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楚炮又問道:“現在怎麼辦”?“跑不跑”?

陸山民搖了搖頭,“都已經被發現了,與其疲於奔跑消耗力氣,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寧靜的時光”。

又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那個小山坡上又出現了人。

這一次不止兩個,陸陸續續出現了很多人,看穿着打扮,應該就是附近村莊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們相互之間交頭接耳,對着兩人指指點點。

“他們在說什麼”?楚炮問道。

陸山民拿起一個沒有吃完的燒餅啃了一口,“還能說什麼,多半是在說我倆是偷雞賊,或者是通緝犯”。

說著呵呵笑了笑,“說不定還說我倆是強、奸犯呢”。

楚炮砸了砸舌,“玩兒得這麼花”?

陸山民不以為意的說道:“高端局嘛,當然得有高端局的玩兒法,要不怎麼能發動這麼龐大的力量”。

楚炮算是開了眼界,雖然他也見過不少世面,但大多數時候只是一個保鏢的角色,這種玩兒法還是頭一次遇到。

“還真是有口說不清”。

陸山民抬眼問道:“讀過《烏合之眾》嗎”?

楚炮搖了搖頭,“別看他們叫我經理,實際上我就是個保鏢出身,高中都沒畢業”。

陸山民緩緩道:“群眾的力量猶如汪洋大海,但民眾的認知也是盲從的,他們之所以不願意去辨析事情的真偽,是因為真偽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們更喜歡那些不用動腦子又能刺激神經的信息”。

楚炮朝陸山民豎起大拇指,“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陸山民又盛了一萬稀粥喝起來,含混不清的說道:“要說學歷,我還沒你高,我到現在為止也只有一個小學畢業證”。

楚炮驚訝的神經再次驚訝了,他知道,這種事情,陸山民是沒有必要撒謊的。

陸山民緩緩道:“都說讀書人讀書人,到底什麼樣的人才算是讀書人,很多人都說不清楚。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思考,我覺得有一個評判標準是我比較認可的。那就是看是否有獨立的思辨能力,如果沒有,讀再多的書、再多的道理,都是別人的書、別人的道理,只不過是個人形復讀機而已。如果讀出了自我思辨能力,哪怕只是個小學文憑,說是讀書人也說得過去”。

陸山民對着楚炮笑了笑,“所以你們之前說我是讀書人,我也沒否認”。

楚炮再次朝陸山民豎起大拇指,“能跟你這樣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陸山民仰頭喝完整碗稀粥,說道:“快的話兩三個小時,慢的話四五個小時他們就該到了,到時候記住一點,只要他們不先動手,你就當他們是空氣”。

楚炮不明白陸山民的意思,正準備開口問,發現陸山民已經閉上了眼睛,就那麼隨意的坐在原地,像是睡著了一般。

楚炮很是無語,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說睡着就睡着,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對於楚炮來說很難熬,在確定陸山民睡着之後,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小山坡。

小山坡上的村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一波接着一波,他突然覺得自己有種被當做動物園裡的動物觀看的感覺,每一撥人來了之後都會對着他指指點點。

直到天近正午,也許是要回家做飯的原因,村民才漸漸散去,留下了十來個看似小混混的年輕人蹲守在原地。

然後每過二十來分鐘,就會多出十幾二十個人混子模樣的人,這些人應該都是從其它村莊得到信息趕來的人。

從這些人中,他還隱約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被他們放走的李國強和潘毅。

人數很快超過了上百人,但這些人都站在兩三百米之外,一點沒有過來的意思,看樣子是上頭下了命名,柳家的人來之前,他們是不會動手的。

早上的稀粥不頂飽,楚炮見那些人沒有過來的跡象,將早上剩下的稀粥熱了一遍,本想叫醒陸山民一起吃,但見陸山民睡得正香,也就沒有打擾,自己呼哧呼哧連續喝了兩大碗。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在場的幾百人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轉身快速離開,幾分鐘時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然後,一陣令人心悸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緊接着,他看見一群人出現在了視野里。

領頭的是兩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人,身後是三四十個中年人。

隨着這群人的出現,楚炮的心臟不自覺的加速跳動。

此刻,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高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