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事交給了袁季康，沈苓煙放下操勞的心，終於跟着顏青雲到江南休假去了。

離開江南一年多，如今再次回來，景物依舊，沈苓煙不覺心感慨萬千。

景物依舊，看着好似從不曾變過，好似一切在昨天。可是，她知道，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煙兒……”顏青雲原本與沈苓煙各自騎在馬，一前一後地走在官道，此時回頭見她心不在焉，便放慢馬速，與她並排走在一塊兒，“你準備先到哪裡？”

此時他們已進入江南地界，離江都和白湖鎮都不是太遠。

“我……”沈苓煙本想說先到江都，但想想便改口道，“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顏青雲微微搖了搖頭，“家裡此時已無挂念之人，回不回去沒什麼區別。”

“你不擔心家裡有事？不用去看看吳伯他們？”

“吳伯自會把家裡管得很好，我不需要操心。”顏青雲看着她那彆扭的模樣，忍俊不禁，“我看咱們還是先去江都吧。我覺得你應該更着急想回江都去。”

被說破心事，沈苓煙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撅起嘴，“是挺着急的，唉……其實也不急。你決定吧……”

顏青雲滿眼笑意地看着她，“如此，那先去江都吧。”

兩人加快速度往江都方向飛馳而去，不到兩個時辰，他們便到了江都的北郊。

只是，當她遠遠瞧見江都城的輪廓時，沈苓煙迫切的心情反而變得有些莫名的緊張，不知不覺便放慢了馬速，以至於最後停在了城門外。

堅固的城牆依舊，她的思緒卻飛到了在城樓禦敵的那年。

“怎麼？不進城？”

“當然要。只是突然想起了回的守城戰。”沈苓煙指着城牆那些當年守城時留下的痕迹，“看出什麼沒？”

“考我？”顏青雲嘴角微揚，“牆那幾道較深的裂紋是敵人攻城時撞擊留下的，較淺的有些是搭雲梯留下的痕迹，有些是你們守城時投下滾石熱油留下的痕迹。你看有些痕迹還有油漬。而那些黑灰色的斑紋則應該是被火灼燒留下的痕迹。”

沈苓煙吐了吐舌，“你也太厲害了，連油漬都看得到！”

顏青雲微微一笑，“猜得對不對？”

“對，對極了！不愧是大將軍！”沈苓煙笑眼彎彎地看着他，“好像你親身經歷過一樣。”

“攻城戰和守城戰都差不多。”顏青雲淡淡地道，“雖然我沒參加過，但是可以想像得到。”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沈苓煙一眼，長長地嘆着氣，“當年你們一定很辛苦！”

正規軍隊守城尚且十分艱難可怕，何況當時他們大部分只是普通人，根本從未參加過這種艱難而可怕的戰役。

沈苓煙也嘆了一口氣，“是很辛苦。我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去的。”

眼前這些痕迹，已成歲月的痕迹，可是曾經那硝煙瀰漫的時刻卻仍停留在她心間，永遠停留在她心間。

“抱歉，當年沒能來幫你……”

“說什麼‘抱歉’！”沈苓煙微嗔道，“你那時不是讓顧飛回來幫忙了嗎？”

想起顧飛，沈苓煙又嘆了一口氣。

當時顧飛早已離開江南，若非顏青雲讓他回來幫忙，他恐怕再也不準備回來了。

不過，當時他回來後卻更加受傷。所以，她估計，他當時一定很後悔，後悔再次回到江都。

沈苓煙忽然很想到顧飛和楊子元長眠之處看看，“我們……”

只是，她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呼喚聲，呼喚着正是她的名字。

“小煙！”

只見一人一騎飛馳而來，接着在他們面前停下。

“顏將軍也來了！”方寧翻身下馬，朝顏青雲恭敬地抱拳行禮，這才朝沈苓煙露出個欣喜的笑容，“小煙，來江都怎麼不先打個招呼？”

“只是臨時起意，本不想打擾你們的。”沈苓煙抱歉地笑了笑，“沒想到還是讓你麻煩……”

“怎麼才多久不見，說起這種客氣話？！”方寧微微板起臉，佯做不悅，“江都可是你的地盤！”

“別胡說！什麼我的地盤？！”沈苓煙糾正道，“都是皇的地盤……”

“那是。不過你現在可是公主了，也算你的……”

沈苓煙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你們都知道啊？”

“那當然，這可是大事！”方寧微笑道，“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玉苓公主……還有公主和顏大將軍的婚事！”

他對顏青雲抱拳道：“顏將軍，請先到館驛休息……”

“不用麻煩。”顏青雲友好地還禮，絲毫沒有大將軍的架子，“我跟着煙兒行了。煙兒……”

沈苓煙點了點頭，“是啊，不用那麼麻煩，住原來的院子吧。”

方寧微微一笑，“好，我讓人把房間收拾出來。你和顏將軍先到綺雲樓坐坐。”

“綺雲樓？”沈苓煙想起自己當年盤下的青樓，後來變成了情報基地和議事場所，不禁笑了，“怎麼，你們如今都是在綺雲樓議事的？”

莫非這些人都忘了結婚公約？

方寧似乎明白她的想法，笑道：“生還有劉健他們剛好在那裡，我們現在過去可以見到他們。”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他們真搬到綺雲樓議事了！

沈苓煙和顏青雲隨着方寧到了綺雲樓，果然見到了劉健、丁俊、馬恆凱和鄭生。

他們幾人見到沈苓煙都非常吃驚，隨即變為驚喜。

“小煙，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什麼小煙，現在要叫公主了！”鄭生打斷劉健，大聲囔囔着，“天啊！玉苓公主居然是我的小妹！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沈苓煙不覺笑了，這些人還是老樣子。

“行了，別瞎囔囔！”方寧不滿地拍了拍鄭生的肩，“還有客人呢！凈讓人看笑話！”

鄭生一怔，目光轉向沈苓煙身後的青衣男子。只見這氣宇不凡的男子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那眼神彷彿早已把他們看穿。

“這位是……”

“在下顏青雲。”

平淡的話語，平淡的語氣，卻讓場幾人同時為之一震，張大的嘴巴半天合不。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