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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行沒有錯過何斯迦臉上的表情。

她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驚惶、恐懼、擔憂之色……他其實全都看在了眼裡,心中也是一陣難過。

不用多說,傅錦行都懂。

何斯迦張了張嘴,她本想問問,關於霍思佳曾經懷孕這件事,但腦子裡忽然閃過一絲防備,讓她又放棄了當面詢問的念頭。

萬一……

信任這種東西,太脆弱了,何斯迦不敢隨意去賭博。

尤其,她不敢拿津津的未來去押注。

保守治療聽起來複雜,其實就是住院,吃藥,散步,每天早晚各兩次監測血壓、血糖和心跳等各項基本的身體數據,留作觀察。

對於已經不再頭痛的何斯迦來說,這種單調的生活和受刑沒什麼兩樣。

“我只要不頭痛,渾身哪裡都不難受,能不能先讓我出院,等我下一次頭痛的時候,再把我送進來?”

她抓着傅錦行的手,連連求饒。

一聽這話,他生氣地瞪着她:“還想有下一次?你想嚇死我嗎?”

何斯迦連忙啐了一口:“呸呸呸,是我烏鴉嘴,絕對沒有下一次了!你看我現在吃得好,睡得香,身體也是棒棒的,就帶我回家吧!”

她回頭看了一眼,體貼地對傅錦行說道:“你看,這幾天你也沒有休息好,連黑眼圈都冒出來了,這麼辛苦,難道我不心疼嗎?”

他執意要陪床,讓曹景同在病床旁又加了一張床,晚上就在醫院裡過夜。

幾天下來,傅錦行的臉龐也明顯瘦削了幾分,肉眼可見。

糖衣炮彈果然奏效,等何斯迦一說完,傅錦行輕輕地撇了一下嘴角,哼了哼:“你也知道辛苦啊,看來你的良心還在,沒有被狗吃了。”

她趁機搖晃着他的手臂,繼續懇求:“對啊,我當然知道,所以就給我辦出院手續吧……”

不等何斯迦說完,掛在牆壁上的電視屏幕里開始播放起了這一時段的新聞。

畫面上出現了張子昕的身影,她素顏出鏡,雙頰消瘦,兩眼紅腫,正在舉辦一場新聞發布會。

“首先,我要謝謝所有關心我的朋友們,正因為有了你們的支持和鼓勵,我才能度過這段最為艱難的日子。其次,我要對我前經紀人趙宇的行為再一次向大家道歉,雖然我對他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但畢竟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面對鏡頭,張子昕頻頻哽咽着,時不時地用手裡的紙巾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何斯迦和傅錦行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他們暫時中止了談話,一起看向電視。

“這一招以退為進做得好,相信趙宇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背上身了,作為報酬,張子昕會照顧他的家人,讓他放心。”

何斯迦喃喃地說道。

不然的話,趙宇的主動自首也來得太蹊蹺了一些。

天底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沒錯,趙宇的父母被人接到了一家高級養老院,他的孩子也進了重點小學,這應該都是有人特地安排的。”

傅錦行冷哼一聲,眼中流淌出一絲精芒。

“最後,我想藉此機會,向所有關愛我的人交代一下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思考很多,也想沉澱一下自我。所以,我即將去國外遊學,具體歸期還不知道,希望等我再次回到大家面前的時候,能夠讓你們見到一個全新的我。謝謝!”

說完,張子昕向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現場沒有設置自由提問環節,等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張子昕在一行保鏢的護送下,匆匆地離開了。

幾十個記者立即追了上去,可惜並沒有近身的機會。

“所有的事情,都被趙宇一個人認了,聽說他很配合調查,說得頭頭是道,還一口咬定張子昕跟這一切無關。”

拿起遙控器,傅錦行換了個頻道,輕聲說道。

“只要她先去國外待上一年半載,等國內的風聲沒那麼緊了,再回來買幾個熱門搜索,輕而易舉地就能重回大眾的視線。不,也許都不用等那麼久,在國外的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只要肯花錢,照樣可以讓大家津津樂道。”

對於娛樂圈裡的一些套路,何斯迦顯然已經了如指掌了。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滿世界都是機遇,只要能抓住了,管他是人還是狗,都能博取眼球。

想必張子昕也是深諳此道,所以才公開道歉,順便再公布出國遊學的消息,既能避開風頭,又能迅速洗白。

“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讓她再有機會接近你和津津了。”

傅錦行皺了皺眉頭,如是說道。

看他的樣子,嚴肅而認真,絲毫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怎麼樣,現在後悔了沒有?當初貪圖人家的美色,以為召之即來,呼之即去,失算了吧?”

何斯迦揚起頭,斜睨着一雙漂亮的眼睛,一臉促狹地看着傅錦行。

他有些尷尬,低咳了兩聲,沒有說話。..

偏偏她卻步步緊逼,非要問出一個所以然來不可。

最後,傅錦行被逼急了,他惱羞成怒地控訴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睡了我就跑,幾年下來,音訊全無,我至於去找一個仿冒品嗎?說來說去,這件事都怪你,對,都怪你!”

睡了就跑?

何斯迦:“……”

在何斯迦的軟磨硬泡之下,一個星期之後,傅錦行總算放她出院了。

原因倒也不是完全在於她非要鬧着出院,而是在服用了一個多星期的藥物之後,醫生無奈地表示,意義不大。

那片淤血既沒有擴散,也沒有減少,依舊向原來一樣地存在着。

而手術的風險太大,他本人沒有把握,傅錦行作為何斯迦的合法配偶,也不同意。

於是,他們決定先讓何斯迦出院。

“我要去看津津,這麼多天沒見到我,小傢伙一定想死我了!”

母子二人一連多日只能視頻,一想到兒子,何斯迦不禁眼眶泛紅,心裡也是一陣酸酸的。

她先回家一趟,洗澡,換衣服,化妝,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傅錦行一起去看津津。

陪津津一起看動畫片的間歇,何斯迦猛地一抬頭,發現坐在沙發上的傅錦行居然在打瞌睡,腦袋一頓一頓的,活像個老頭。

她知道,他太累了。

“乖,自己拿着。”

把平板電腦塞進津津的手裡,何斯迦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沙發旁。

她拿起一條毯子,想要替傅錦行蓋上。

何斯迦已經儘可能地把手上的動作放輕柔了,結果,毯子才剛一碰到傅錦行,他就倏地睜開了雙眼,很是警覺。

她被嚇了一跳:“哎……是我把你弄醒了?”

不應該啊。

傅錦行看着何斯迦的手上拿着一條毯子,猜到她應該是怕自己着涼,所以特地給他蓋上。

於是,他溫和地笑了笑:“沒有,是我睡得淺,一下子就醒了。奇怪,我怎麼睡著了……”

他活動了一下頸子,很快又恢復了精神。

何斯迦放下毯子,嗔怪道:“還說呢,就是累的唄,不讓你過來,你還非要來。”

傅錦行順勢拉過她的手,讓她和自己一起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想津津,難道我就不想嗎?最近兩次過來送東西,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我也一樣想孩子啊。”

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沒有放手。

一隻手被他緊緊地攥着,他的掌心寬厚、乾燥而溫暖,感受着屬於男人的體溫,何斯迦覺得全身似乎都變得暖洋洋了起來。

她忍不住享受着這一刻的愜意,然而腦子裡卻一下子跑出來一個恐怖的想法,讓何斯迦全身一僵。

如果傅錦行早就有了另外一個孩子呢?

他會不會也這麼寵愛着那個孩子?

“怎麼了?”

察覺到何斯迦的異樣,傅錦行關切地問道:“是頭疼嗎?”

他最近都快落下毛病了,只要何斯迦表情一變,傅錦行就以為她在頭疼,緊張得不得了。

“沒有。”

何斯迦很快恢復了正常,向他搖搖頭,努力揚起嘴角。

接下來的兩天,傅錦行返回公司,處理一大堆積壓下來的工作。

他不許何斯迦立即上班,讓她在家多休息幾天。

而她竟然十分罕見地沒有跟他爭執,而是一口答應下來。

傅錦行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何斯迦之所以這麼聽話,是因為她有事要做,而且是一件必須瞞着傅錦行進行的事情。

她從網上查到了聖瑪麗安私立婦產醫院的地址,然後約了一輛車,直奔那裡而去。

一進醫院,立即有笑容可掬的導診護士迎了上來:“女士,您好!”

何斯迦左顧右盼,打量了半天,這才小聲說道:“你好,我有一點事情想要諮詢……”

對於她的欲言又止,導診護士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以為何斯迦有什麼婦科方面的難言之隱,馬上說道:“沒問題,您不用緊張,我們這裡對於患者的一切情況,都是嚴格保密的,您絕對可以放心就診。”

何斯迦皺了皺眉頭,嚴格保密?

那就糟了,她就是過來打聽消息的,要是一律保密,自己豈不是無功而返,白來一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