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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坐在一旁的明銳遠忽然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你要是想把牢底坐穿,就繼續,最好還是保持這副吊樣子,我保你心想事成!”

這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獄警立即提醒道:“請你坐回去!遵守探視的相關規定,否則我們有權利馬上終止探視!”

明銳遠沒說什麼,重新坐好。

但他相信,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小豪絕對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他明顯有些慌了。

按照原來的判決,小豪在監獄裡也不過就是六、七年,假如表現得好,說不定還能提前一年半載出來。

到時候,他還能在他父親身邊伺候着,儘儘孝道。

但假如明銳遠真的發了狠,隨便找個什麼理由,讓他繼續在裡頭蹲上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監獄裡有一個小社會,人員複雜,等級分明,萬一成了眾人眼裡的公敵,日子可不要太難過了。

這些想法,在小豪的腦子裡轉了一圈,但也只是用了那麼兩三秒鐘的時間而已。

他知道,明銳遠不是在嚇唬自己,更不是在開玩笑。

“我……我記不太清了,但我可以把我買葯的地址寫給你。不過,那裡是黑市,你們查不到任何交易記錄,沒有熟人帶你們去,連老闆都見不到。”

小豪索性把心一橫,咬了咬牙,和盤托出。

“那你是什麼意思,還想讓我把你弄出去,然後叫你帶路嗎?”

聽完了他的話,明銳遠獰笑一聲,沒好氣地反問道。

小豪被問得一窒,不吭聲了。

他轉身看向那兩個獄警,向他們討要紙筆。

他們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點點頭,另一個去取了過來。

畢竟明銳遠的身份特殊,又跟上面打了招呼,一般的探視相關規定也約束不了他們,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小豪還戴着手銬,一筆一划地在紙上寫下了一串地址。

寫完之後,明銳遠接過來,看了一眼。

雖然拿到了地址,但他心裡也明白,小豪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事實。

之前一直都是他去買那些葯,一下子出現一個生面孔,對方一定心生警覺,甚至拒絕交易。

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小豪繼續去買,降低賣家的防備心。

只不過,明銳遠心裡憋氣。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被小豪出賣,又被傅錦行盯上,在警局裡蹲了一整夜。

與此同時,小豪也在賭。

他人在監獄,對外界的情況並不是十分了解。

不過,從這兩個人說的話,以及態度上看,應該是醒醒出了什麼問題,他們懷疑到從黑市上買來的那些補藥上。

只要他們一心想要救那個孩子,自己就有一線生機!

小豪正在心裡盤算着,明銳遠再次開口了:“不要以為我猜不到你的那點小心思,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查不到什麼嗎?”

他的話等於是直接斷了小豪的後路,毫不留情。

小豪表情明顯一僵。

見狀,明銳遠心頭暗爽。

他承認,小豪當初的確是幫了自己不少忙。

但後面的背叛,也是明銳遠堅決不會原諒他的。

他的報復心一直很強,無論對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所以,小豪的如意算盤完全打錯了。

收起那張紙條,明銳遠率先起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小豪,帶着俯視一切的味道,語氣冷漠:“至於你,就在這裡好好地接受改造吧。我想,從今以後,應該沒有其他人再來看你了。”

對於明銳遠來說,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假如他真的不念舊情,小豪這種人,早就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了。

當然,醒醒的病因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他必須還得留着小豪一口氣在,這也是另一個原因。

眼看着明銳遠已經走了出去,孟知魚又看了面如死灰的小豪一眼,也站了起來。

她知道,小豪的手上或許還有底牌。

但只要她或者明銳遠不滿足對方的要求,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再磨蹭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兩個人剛一走出監獄,就看見門口又多了一輛車。

緊接着,傅錦行從車上走了下來。

一見到他來了,孟知魚有些不自在地迎了上去。

“你知道我在這裡?”

明知道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聽到他的親口回答。

傅錦行啞聲說道:“醒醒已經出事了,我不能再讓你出事,放心,我只是安排那些人跟着你,絕對不會打擾到你什麼。你看,你之前不也沒有察覺到嗎?”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依舊在為她着想,還在解釋着自己的動機,怕她誤會什麼。

孟知魚的心底感到一陣抽痛,她搖搖頭,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實在不想再聽那些所謂的治療方案了,我想找到救醒醒的辦法……”

就算說她是病急亂投醫也好,既然有他和醫生專家們一起討論,那她就去想想別的辦法,哪怕是歪門邪道,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小豪這邊給了什麼線索?”

傅錦行眯眼看向明銳遠,很顯然,這個問題,他問的不是孟知魚,而是他。

明銳遠本想回答一句“關你屁事”,但他轉念一想,這件事還真的和傅錦行有關,所以,他只能硬憋了回去。

不過,對傅錦行實話實說,還是令明銳遠心生不快。

他沒好氣地說道:“要去國外一趟,去查那些葯具體的成分和來源。”

說完,明銳遠舉起那隻拿着紙條的手,在傅錦行的面前晃了晃。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打算把紙條交給傅錦行。

本以為傅錦行會求自己交出線索,哪知道,對方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明銳遠,你不會以為,你拿着這張紙,就會讓我低頭吧?”

明銳遠一愣。

“小豪能給你的東西,難道就不能給我嗎?更何況,同樣一個東西,既然已經給了你,那就說明不值錢了,但如果還能從我這裡再得到一份好處,你覺得他會對我說不嗎?”

傅錦行輕描淡寫地說道。

明銳遠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如果是別人,說不定還有那麼一絲骨氣,但小豪是絕對沒有這種骨氣的。

傅錦行已經把局勢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一切只是時間問題,而且,花不了多少時間。

倒顯得明銳遠敝帚自珍,令人恥笑。

猶豫了幾秒鐘,他恨恨地將手上的紙條團了一下,丟到了傅錦行的腳邊。

即便到了這種境地,明銳遠依舊不忘趁機對傅錦行羞辱一番。

他想,親眼看着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彎下腰,實在是太暢快了!

想不到,傅錦行只是揚起嘴角:“你從小在國外長大,有句話我要送給你,雖然你很有可能聽不懂。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緩緩地說完,他直接彎下了腰,撿起了那個紙團。

傅錦行料想得不錯,明銳遠從小在國外長大,所學的詩句有限,他頭一次聽到這兩句詩。

不過,字面上的大概意思,他還是聽懂了的。

“哼,你算什麼好父親!”

明銳遠譏諷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你都不在身邊!像你這樣的男人,要你有什麼用?”

說到這裡,他甚至有一種自豪感。

醒醒出生的時候,自己可是一直在走廊里等着的,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離開過哪怕一刻!

相比之下,自己比傅錦行這個親生父親更合格,對醒醒的照顧更多!

眼下的情況危險,時間緊迫,傅錦行顧不上和明銳遠鬥嘴。

他打開那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紙,看清上面的字跡。

“這個地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魚龍混雜,各種勢力錯綜,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局面失衡。”

傅錦行長吁了一口氣,面帶擔憂地說道。

這也就意味着,萬一他們查不到什麼,或許還好。

一旦真的查到了什麼,勢必要得罪一些人,打破當地的平衡狀態。

那就複雜了……

“呵呵,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這些?醒醒有你這個爸爸,真是她的不幸!”

明銳遠出言譏諷道。

傅錦行冷冷地看了過去,一記眼刀飛過,令他情不自禁地噤聲。

“那怎麼辦?”

孟知魚小聲詢問道。

“我親自去,你留在醫院……”

不等傅錦行說完,她就反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查找線索,想讓我留在醒醒的身邊,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我承認。但你想過沒有,那些葯一直都是我在吃,我和醒醒如果都不在,就算你找到了那些葯,又怎麼進一步去查證呢?難道等你把它們再帶回中海嗎?一來一往,還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天!”

她的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一時間,傅錦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這時,明銳遠忽然開口:“你們去吧,我留下照顧醒醒。”

孟知魚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你?!”

在她看來,明銳遠不繼續去害醒醒,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我說了,醒醒的事情不是我乾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明銳遠氣得臉紅脖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給孟知魚看一看,自證清白。

“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讓你接近我的女兒的。”

傅錦行輕啟薄唇,一句話就否決了明銳遠的想法。

緊接着,他又繼續說道:“但你也別想置身事外,你,和我們一起去。”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