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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要再說了。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去安排。”

傅錦行走過來,兩手按住何斯迦的肩膀,將她帶走。

對於何斯迦說了什麼,孟家嫻幾乎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她獃獃地看着戴立彬的屍體,一時間不敢相信。

才幾個小時而已,他就這麼死了?

自己離開醫院時候的那一幕,彷佛就在眼前。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孟家嫻緊緊地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然而,大顆大顆的眼淚還是不停地掉了下來,全都落在她腳邊的地上,濕了一大片。

孟昶去世的時候,孟家嫻已經狠狠地傷心過一次。

現在,戴立彬也沒了,她重新又體會了一次相同的傷心。

因為心裡愧疚,這份傷心不可避免地更添了一分沉重。

傅錦行認為孟家嫻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他也沒有打算讓她去打理戴立彬的後事,而是派了自己的手下去處理。

就是之前一直負責看守何家大院的那個中年男人,他一聽說戴立彬這麼快就離世,也有些意外。

“那個老頭,人還是不錯的,又燒得一手好菜,哎,世事無常。”

中年男人感嘆一句,就去負責辦理戴立彬的後事了。

戴立彬的幾個徒弟得到消息,他們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就是難過。

大徒弟帶着師弟們也到了醫院,幾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面紅耳赤。

“以後,何家大院就得靠你們了。就算戴叔叔不在,我們也得把何家私房菜繼續做下去,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懷念。要是我們丟了這份手藝,我想,戴叔叔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何斯迦強忍着心中的悲慟,對幾個廚師說道。

“知道了。”

大家齊聲回答道。

後事有人去辦,何斯迦在醫院裡待了一宿,此刻已經是疲憊不堪。

她沒有理會孟家嫻,一個人先回家,洗了澡,一頭扎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連飯也沒吃。

等何斯迦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她一口氣睡了十八個小時。

剛洗完澡的傅錦行一見到她坐起來了,小聲說道“抱歉,是不是我剛才拿睡衣,吵到你了?”

何斯迦搖搖頭“不是,睡了這麼久,早就應該醒了。”

頓了頓,她又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傅錦行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回答道“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不用管了,都交給我。”

沒有再說什麼,何斯迦只是點了點頭,靠在了他的懷中。

戴立彬的葬禮辦得低調而莊重,他沒有什麼親戚朋友,過來的也基本上都是何家大院的人。

幾個徒弟站成一排,都自願為他披麻戴孝,像是送父親一樣,將戴立彬送走。

相反,孟家嫻這個親生女兒居然一直都沒有出現。

何斯迦從一開始就在尋找她的身影,找了半天,依舊是一無所獲,她忍不住去問傅錦行“你沒通知孟家嫻嗎?”

他挑眉“怎麼會?這麼大的事情,我再討厭她,也不至於不告訴她。”

“她竟然真的可以不來……”

失望至極的何斯迦自言自語道。

她倒是不在乎孟家嫻是來,還是不來。

但是,何斯迦覺得,戴立彬一定希望她能夠來送自己最後一程吧。

等葬禮結束,來人陸續離開了,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才從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走了出來。

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戴着墨鏡的女人,正是孟家嫻。

其實,她一大早就來了。

她來的時候,傅錦行他們都還沒有到。

只不過,孟家嫻不想出現。

她想,要是她出現在戴立彬的葬禮上,被人認出來了,會不會心生懷疑呢?

現在知道真相的人不多,戴立彬也已經死了,只要傅錦行和何斯迦不說,那麼它就是一個永遠的秘密。

一步步走到戴立彬的墓碑前,孟家嫻摘下眼鏡,站直身體,對着它鞠了三個躬。

“對不起,以後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她注視着墓碑上的那張照片,輕聲說道。

兩天之後,一個自稱是孟家嫻代理律師的男人主動找上門來。

“傅先生,我是按照孟小姐的要求,將一些文件交給您。”

說完,律師遞過來了一個文件袋。

她以戴立彬女兒的身份,要求繼承他的遺產。

其中包括何家大院的小部分股權,那是何斯迦當初送給戴立彬的,以及戴立彬生前住過的那套老宅子。

“另外,孟小姐表示,願意能夠轉讓這套老宅子,她托我告訴您,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接手人是您本人,售價為一塊錢,但她保留偶爾可以回來看看這一權利。”

律師微笑着說道。

傅錦行微微愣了一下,坐在他旁邊的何斯迦也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要求?

一塊錢,賣掉那套價值不菲的老宅子,還說,以後要過來看看?

“實不相瞞,孟小姐目前正在準備移民。但她說了,只要有機會,還想再來中海,希望那個時候,能過去看一看那套老宅子。還有,關於何家大院的股份,孟小姐希望可以折現,並且以戴立彬先生的名義捐給慈善基金會,她本人不方便出面,全權交給本人打理,希望二位能夠多多理解。”

聽完了律師的解釋,傅錦行和何斯迦對視了一眼。

移民?

捐出去?

這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這是孟小姐親手寫的,讓我交給二位。”

律師又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雙手拿到傅錦行的面前。

“多謝。”

傅錦行接過,直接打開,和何斯迦一起看着信紙上的內容。

一張白紙上只有寥寥幾個字。

“我就樂意這麼做。”

字跡有些潦草,但筆鋒卻有力,不像是女孩子寫的字,倒是十分洒脫驕傲。

“這果然是她的做事風格。巧了,我也有一樣東西,需要你轉交給孟小姐,請稍等,我上樓去取。”

看完之後,何斯迦笑了笑,起身上樓。

在她去拿東西的時候,傅錦行也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律師之前說的那兩件事。

很快,何斯迦又回來了。

她的手上也多了一個信封,薄薄的。

“請把這個轉交給孟小姐。”

何斯迦把信封遞給律師。

完成任務的律師馬上告辭離開,連一分鐘也沒有耽誤,就急着回南平去找孟家嫻復命。

“你剛才去取什麼了?”

好奇之下,傅錦行開口問道。

難道,作為回復,何斯迦也給孟家嫻寫了一封信?

“兩張照片,一張是她剛出生的,我就是通過那張照片才發現不對勁兒的。另一張是戴叔叔和我媽……就是孟蕊的那張合照,你也見過。”

何斯迦沒有賣關子,直接公布了答案。

“不管她願不願意留下,都給她吧,也算是一個紀念。不過,我估計,她應該不會丟掉的。”

她篤定地說道。

“其實,就在葬禮那天,她應該也在,只是躲起來了。我看到一個人影,很像她,但不確定。”

想了想,傅錦行還是決定告訴何斯迦。

“是嗎?或許吧,其實她的本性還不算壞,只是這幾年的日子把她快要逼瘋了。當初她和蔣成詡結合,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嘆了一口氣,何斯迦幽幽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果當初嫁給蔣成詡的人是你,你說,現在會怎麼樣?”

明知道那只是假設,沒有任何意義,但傅錦行卻忽然孩子氣起來,一定想要知道答案不可。

何斯迦失笑“哪有那麼多如果?”

他不肯放過她,非要她說。

她白了傅錦行一眼,無語地開口“我要是真的嫁給他,等你知道了,恐怕就要殺上門,跟李莫愁一樣可怕!”

摸着下巴,傅錦行沉吟片刻,居然還真的點了點頭。

“有道理,不愧是我的乖老婆,無比了解我。來,為了獎勵你,我給你一個超級大親親,怎麼樣?”

他立刻黏上去,何斯迦鄙夷地撇了撇嘴,一扭身子,飛也似的跑了。

一直跑到樓梯上,確定傅錦行沒有再追上來,她才沖他做了一個鬼臉。

“誰是你老婆,連結婚證都沒有!”

她吐槽道。

原本還一臉笑意的傅錦行聽到這句話,表情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何斯迦。

她等了幾秒鐘,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終於默默地轉身,去了書房。

傅錦行無奈地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移動半步。

接到傅錦行主動打來的電話,明銳遠並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

相反,他還在電話里笑嘻嘻地說道“我都等你好幾天啦!要不是了解你的性格,我都以為你上一次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呢!”

傅錦行低咳一聲“這種事情,當然是認真的。前幾天因為私事才耽誤了,你不用多想。”

明銳遠依舊弔兒郎當地回答道“這是當然啦,我有什麼好多想的,我們又不是談戀愛,幾天沒聯繫而已,難道還要死要活嗎?”

傅錦行“……”

這小子果然說不上三句話,就要原形畢露。

他沒有再跟明銳遠廢話,直接報上了一串地址,和他約定着要在那裡見面。

放下手機,兩個人都露出了無比凝重的表情。

特別是明銳遠,上一秒鐘好像還在沒心沒肺地笑着,下一秒鐘,他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陰沉,帶着一種和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