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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沒見,他的鬢角也略微染上了淡淡白霜。

四十多歲的男人,更加成熟穩重。

傅錦行承認,自己和他之間,畢竟還是相差着幾年的歷練。

“謝謝你。”

他伸出一隻手,同樣真誠地說道。

兩個人握了握手,傅錦行目送着寵天戈上車離開。

他還記得,傅智漢曾經說過,整個中海,唯一能夠讓人忌憚的,就是這個男人。

傅智漢還說過,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但更不要得罪他。

一回頭,傅錦行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傅錦添也同樣在望着寵天戈離去的那個方向。

察覺到他的視線,傅錦添微微一笑。

“想不到,大哥居然和這樣的人物還有私交。”

他徑直走過來,毫不掩飾語氣里的羨慕,以及一絲挖苦。

傅錦行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還在讀書,自然不了解國內的情況。”

“你這是在暗示我,一個小屁孩不應該知道太多嗎?”

到底年輕氣盛,傅錦添忍不下去了,當場發難。

“錦添,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是給過你很多次機會的。如果有一天,你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但願你不會感到羞愧。”

丟下兩句話,傅錦行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走到前面,去招呼那些前來弔唁的親友了。

站在原地,傅錦添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羞愧嗎?

不,只有弱者才會羞愧,強者永遠只會品嘗着勝利的果實!

他憤然地想着,轉身離開。

傅智漢的忽然離世,成為了令坊間津津樂道的一個謎題。

各種說法,什麼都有。

而他和傅氏之間的特殊關係,也讓傅氏在傅智漢去世之後,再一次成為了眾人關切的目標。

儘管傅氏已經在傅錦行的帶領下,走過了近十個年頭。

然而,對於很多人來說,傅智漢依舊是一個特殊的符號象徵。

周一的股市,發生巨大震蕩。

望着屏幕上的曲線,以及一片黯淡慘綠,傅錦行沒有說話。

他知道,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面。

傅錦添的調查變得更加複雜,一開始,他只是被請去喝茶而已,兩次之後,他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錦行,錦添是你弟弟,你要幫幫他!”

傅智澤夫婦親自上門,他們放棄了身為長輩的尊嚴,向傅錦行低頭認錯,只希望他能夠放過傅錦添。

“抱歉,這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了。專案調查組從組長到組員,都是從上面直接委派下來的,別說活動關係,就算想要見上他們一面,我現在都做不到。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試着疏通過了,但對方明確表示,在調查結束之前,一切干擾行為都只能加重他的過錯。”

傅錦行親手端上兩杯茶,叮囑道“所以,你們最好也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害了他。”

傅智澤一驚,打翻了茶杯,被裡面的熱水燙到。

但他好像察覺不到似的,只是獃獃地看着傅錦行,嘴裡反覆地問道“真的嗎?錦添會怎麼樣?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站在遠處的何斯迦冷眼旁觀,既不上前,也不迴避。

一切都是傅錦添咎由自取。

當她看完了相關證據,才覺得傅錦行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這幾年,他一直都在為傅錦添善後。

所有人都說,作為傅錦行的弟弟,傅錦添同樣能力超群,甚至不輸給神話一般的傅錦行。

但又有誰知道,傅錦添走了多少歪門邪路?

他在市場部,從合同簽約再到項目細節,無數次拿公司的利益當談判條件,慷他人之慨,將自己的業績一次次推向極點。

嘗到甜頭兒之後,傅錦添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錦添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可是,他有些太聰明了,聰明過頭,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傅錦行拿來毛巾,幫忙擦拭着傅智澤手上的茶水。

他低聲道“看在錦添還年輕的份兒上,我會幫他爭取到寬大處理……”

不等傅錦行說完,魏巧君已經發出了一聲尖叫。

“你要害死他呀!他年紀輕輕,怎麼可以去坐監獄?傅錦行,你已經是什麼都有了,我的兒子也不比你差,可他一心幫着你,為什麼你要往死里逼他?這麼多年了,我們一家三口人巴結你,討好你,什麼都順着你,難道還換不回來一個好嗎?”

魏巧君一邊大喊,一邊用手推搡着傅錦行,在他的胸前不停捶打。

她像個瘋婆子一樣,盡情發泄着心頭的不滿。

“你……”

傅錦行面露無奈,男女有別,何況,他也不好對一個長輩動手。

看到這一幕,何斯迦可忍不住了。

傅錦行不好動手,但她卻沒什麼需要顧及的。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二人的身邊,一把抓住了魏巧君的手腕,用力一甩。

魏巧君正在哭天搶地,沒有料到會在半路里殺出來一個人。

她退後兩步,倒在沙發上。

“我念在你也是一個做母親的份兒上,跟你好好說幾句。你聽好了,你兒子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他自找的!你在家裡,不清楚公司的事情,好,那我就告訴你,傅錦添除了在經濟方面有問題,他做人也差得很!糾結幾個別有用心的高層,想要讓傅氏內部發生地震,甚至為了當上總裁,不惜出賣公司利益的事情,你覺得也是一心幫忙?”

何斯迦氣勢洶洶地反問道。

聽了她的話,魏巧君面露錯愕,一時間無話可說。

自己的孩子總是好的。

儘管她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但私心裡卻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還有,我也不妨告訴你,他把我帶到酒店,想要強來,如果不是我遇到了一個熟人,及時被救,已經被他得手了!”

說起這件事,何斯迦氣得渾身哆嗦。

“真、真的……”

魏巧君一臉慘白地看着她。

“你是女人,你覺得,一個女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嘛?你的好兒子,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還不知道做了多少噁心事。他和一個助理亂搞,氣得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事情,難道你還不知道?”

事到如今,何斯迦索性也豁出去了。

該說的,或者不該說的,統統交代出去!

“啊?錦添和白醫生分手了?”

就連傅智澤也大驚失色,連連搖頭。

事到如今,他們的確沒有臉面再留在這裡。

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很快離開了。

“做兒女,把父母逼到這種地步,也是夠了。”

無奈地舒了一口氣,何斯迦搖了搖頭。

“還要多久才會有結果?”

她回頭看向傅錦行。

“調查組那邊的工作已經收尾了,還涉及一些敏感人物,取證方面略有一點難度,但也要不了幾天。市場部那邊已經全力配合,該提供的都提供了,不過,根據我的估計,傅氏多少還是會受到一點衝擊。”

和何斯迦的一臉期待不同,對傅錦行來說,剷除傅錦添這個毒瘤,同時也等於是從自己的身上挖下一塊腐爛的肉。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吧?”

聽了他的話,何斯迦無奈地嘆氣。

“倒也不至於八百那麼多,一兩百,還是有的。”

傅錦行沉思道。

“不管了,還是先靜觀其變吧。無論怎麼說,一定都要先解決他。只有解決了他,我們才能專心對付明達!”

何斯迦握了握拳頭,表情堅決。

聽到從她的口中提及了這個名字,傅錦行的心情頓時又添了幾分陰霾。

不僅僅是明達,還有明銳遠,慕敬一,等等。

而他們,何嘗不比傅錦添更加強大呢?

“哦,對了,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剛才整理名單,發現蔣成詡還送來了花圈和輓聯,你說,孟家嫻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有留意到傅錦行內心的憂慮,何斯迦已經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我真怕戴叔叔也會突然惡化,一下子就撒手人寰,根本就不給我準備的時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想到傅智漢離世的那一幕,心裡也不禁隱隱刺痛起來。

跟生死比起來,其他的事情似乎一下子變得微不足道。

“你不要把壓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相比之下,更應該擔心的人是孟家嫻。”

傅錦行安慰道。

兩個人正在說著,萍姐走了過來,說有人登門拜訪。

他們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外地的親戚過來了。

因為傅智漢剛去世,有不少遠房的親戚陸陸續續趕來中海,其中一些人也會上門。

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孟家嫻。

“我找你談談。”

她摘下墨鏡,語氣不善地看向何斯迦。

“進來吧。”

何斯迦微微側身。

孟家嫻進門,很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周圍。

這兩天,傅錦行和何斯迦已經搬回了家裡,暫時沒有住在醫院。

之前為了方便照顧醒醒,他倆幾乎把醫院當成了家。

“這房子很漂亮。”

看了半天,孟家嫻開口說道。

“謝謝。”

何斯迦也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

她可不會認為,孟家嫻特地跑過來,就是為了誇別人家的房子漂亮的。

“聽說,你當初嫁給傅錦行,是因為你們兩個人有婚約?”

孟家嫻又開口問道。

這是什麼鬼問題?

何斯迦心中十分不解,但她還是耐着性子,沉住氣,繼續回答道“對,兩家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