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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很多人都不知道沈涼月的真實身份。

如今,她為了讓肖頌活下來,全豁出去了。

“記住我剛才的話,還有,要是你再出現在這裡,他們就不會像剛才那麼客氣了。”

傅錦行一揮手,讓人送走肖頌的律師。

他現在正為了何斯迦的病情而感到無比頭痛,拿不定主意,根本顧不上其他的事情。

偏偏,肖頌還不知死活,居然提出要見何斯迦這種無理要求。

剛打發走了那個律師,傅錦行就接到了沈涼月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說,想要見他,有話要說。

傅錦行原本想要一口拒絕她,但轉念一想,他還是臨時改變了主意。

“好,謝謝你願意見我,我也知道,你不想離醫院太遠,就在樓下的餐廳吧。”

沈涼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很顯然,她這幾天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兩個人按照約定,在醫院樓下的餐廳里見面。

沈涼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顯得兩隻眼睛更大了。

就算傅錦行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好感,看到她的變化,也忍不住要在心裡感慨一句,情字果然傷人。

“如果你是來求情,讓我放過肖頌,那就不必開口了。”

傅錦行先發制人。

畢竟,他和沈家就算有那麼一點點交情,也絕對不足以放過肖頌。

事實上,不管是誰來給肖頌求情,傅錦行都不會心軟。

“我知道,他差一點就害死了你最心愛的女人,別說是我,就算是再有面子的人來求你,你都不會放過他。”

嘆了一口氣,沈涼月幽幽地說道。

傅錦行挑了挑眉:“嗯,你知道就好,也省得我再廢話。”

“但我還是想要求你,留他一條命,行嗎?只要你同意,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爸已經快要不認我這個女兒了,那些叔叔伯伯沒人搭理我,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

沈涼月抬起顫抖的雙手,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傅錦行看見,有晶瑩的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滴落。

他早就聽說了,沈家已經有不少長輩因為沈涼月的做法而大為不悅,甚至有人嫌她丟臉。

“哪怕是看在他當時打了那個電話的面子上,給他一條活路,好不好?我已經諮詢過律師了,只要能夠判死緩,總能留着一條命……”

沈涼月把手放下,一臉期待地看着傅錦行。

她已經不在乎肖頌會坐多少年的牢了。

反正,她會一直等着他。

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沈小姐,值得嗎?為了一個眼睛裡根本沒有你的男人。在我看來,他絕對不是一個值得你付出這麼多的對象。”

作為旁觀者,傅錦行感到疑惑,更多的是不解。

他知道,肖頌長了一張討女人喜歡的臉。

可是,臉又不當飯吃。

長得再帥,不愛你,又有什麼用呢?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歡他。第一次看見他的那雙眼睛,我就徹底淪陷了,完完全全地愛上了他……”

沈涼月無聲地哽咽着,她任由眼淚一顆一顆地濺落在手背上,炸開水花。

“我會考慮。”

沉默良久,傅錦行才開口說道。

似乎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答應,沈涼月又驚又喜地看着他。

“真的嗎?你不是在打發我吧?請你一定要考慮,只要讓他活着,哪怕坐二十年的牢也行……”

沈涼月喜極而泣。

“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要他的爛命而已。而且,對於這種人來說,活着說不定也是一種解脫。我不會輕易讓他得到解脫。所有人都在人間受罪,憑什麼單單讓他可以了無牽掛地離開?”

傅錦行好像在自言自語。

他的愛人還在遭罪,如果就這麼輕易地讓始作俑者去死,還真是便宜了他。

聞言,沈涼月感激不盡。

不等她再說什麼,傅錦行已經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你太太怎麼樣了?”

沈涼月追了兩步,一臉擔心地問道。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真的關切,而不只是為了能夠幫肖頌減刑。

“不怎麼樣。”

傅錦行恢復了之前的表情,冷淡地回答道。

“也許,你應該帶她去國外。”

沈涼月發自內心地說道:“外國的月亮未必更圓,但也可以試一試,我表哥就是腦科醫生,他一直在國外的一家知名腦科機構工作,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他幫忙介紹……”

傅錦行打斷了她:“謝謝,不必了。”

能想的辦法,他已經想了不少。

何斯迦的檢查報告,傅錦行派人複印了不下一百份,分別寄往世界各地,已經交到了每一位腦科權威專家的手上。

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希望,他都絕對不會放棄。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到目前為止,依舊沒人能夠提供行之有效的治療方案。

和沈涼月分開之後,傅錦行一個人去找明銳遠。

這些天以來,明銳遠一直在家陪醒醒。

“你居然沒去醫院,我很驚訝。”

傅錦行站在嬰兒房的門口,一手插在褲袋裡,看着明銳遠趴在地上,任由醒醒騎在他的身上,還用兩隻手拚命地撕扯着他的耳朵。

而明銳遠這個混世大魔王,不僅沒有半點不爽,還美滋滋地爬來爬去。

他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傅錦行的話,直到醒醒終於玩累了,被保姆抱走,去洗澡睡覺。

等他們離開了,明銳遠才從地上爬起來,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去醫院有什麼用,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那裡。”

明銳遠惡狠狠地丟掉手裡的毛巾,這還不止,他甚至用腳踹了幾下。

“該死,該死!”

他罵道。

傅錦行默然。

他毫不懷疑一點,那就是,明銳遠恐怕把他當成了那條該死的毛巾。

“如果你想去,我不會阻止。”

傅錦行說道。

哪怕看在這麼多天,明銳遠盡心儘力地照顧醒醒的份兒上,他也做不到禁止明銳遠去探望何斯迦。

“謝了,不用,我不想去。這種時候,我照顧好醒醒,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你放心好了,不管她以後會怎麼樣,我都會說到做到,把醒醒帶大。”

明銳遠踱步,走到窗前。

窗前掛着一個小孩子喜歡的玩偶,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撥弄着,神色黯然沉重。

“什麼叫你把醒醒帶大?她是我的女兒。”

傅錦行感到一絲怪異。

“呵,別說得那麼好聽了。她要是真的死了,或者以後就這樣了,我不相信你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有後媽就有後爸,我看是指望不上你了,有我對醒醒好,那也夠了。”

明銳遠夾qiāng帶棍地奚落着傅錦行,好像他很快就要另結新歡一樣。

“明銳遠,我不是來聽你發牢騷的!”

傅錦行壓低聲音,正色道。

“那好,我也懶得跟你發牢騷!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趕緊把她治好,讓她和以前一樣!你能做到嗎?你要是做不到,就少在我的地盤上放屁!這裡是我和醒醒的家,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廢話?”

明銳遠顯然也來了脾氣,他抬起一隻手,指向門口,下逐客令。

聞言,傅錦行點了點頭,就要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回頭看向明銳遠。

“你……”

傅錦行欲言又止。

倒是明銳遠十分直接,一揚手,追問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也不是什麼性格矜持的人,幹嘛猶猶豫豫的?”

都到了什麼時候,還有話不說,難道真的要等到出人命了,才能做到坦誠相待嗎?

這是明銳遠最接受不了的。

“慕敬一跟我說,他可以試一試,說不定能讓斯迦好起來。”

猶豫了片刻,傅錦行還是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就連明銳遠都是一愣。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慕敬一會有這樣的能耐,又或者說,他願意承受這樣的壓力,主動請纓。

其實,那些國際知名的專家之中,也未必真的人人都沒有辦法。

但傅錦行愛妻心切,卻是人人都知道的。

他們也擔心,萬一治療失敗,有可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假如傅錦行真的遷怒於醫護人員,認為是他們沒有竭盡全力,以至於影響整個醫院,整個行業,那就危險了。

所以,大家很有默契地一致選擇閉嘴。

這麼一來,頂多算是醫術不精,但不至於背上任何責任。

“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腦子裡思來想去,考慮了半天,明銳遠還是有一點吃不準的感覺。

畢竟,當初只有慕敬一一個人才敢說,他能治好醒醒的眼睛。

結果呢?

也真的治好了,證明他沒有吹牛。

雖然這裡面肯定有僥倖的成分,但慕敬一的能力好歹還是得到了證實,有目共睹。

“我不知道,我考慮了很多天,一直沒有把握。”

傅錦行皺緊了眉頭。

他這一輩子,很少有如此糾結的時候。

“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要我說,還是不要給慕敬一任何下手的機會,算了吧。”

想了半天,明銳遠孩子氣十足地擺了擺手,顯然是不願意相信慕敬一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

傅錦行點點頭:“說老實話,我也是這麼想的。”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一個驚恐至極的聲音:“傅先生,糟了!慕敬一逃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