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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又過了四個多小時。

對於醫護人員來說,遇到這種因為長時間缺氧而導致昏迷的病人,同樣也是一種挑戰。

曹景同幾次勸說傅錦行先去休息,但他都不肯,堅持等到了何斯迦被推了出來。

“斯迦!”

他輕聲喊着。

旁邊的醫生忍不住提醒道:“她暫時還無法醒過來,請你們不要太心急,病人需要住院觀察。”

“好,我這就去辦手續。”

曹景同立即去搞定。

“我太太什麼時候能醒?”

傅錦行堅持索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在搶救的時候,我們在病人的顱內發現了一片陰影,當時情況緊急,主刀醫生選擇儘快清除掉了裡面的淤血。”

醫生將何斯迦的情況跟傅錦行描述了一遍,他連連點頭:“是的,我太太的顱內有淤血,但一直採取保守治療的方法,沒有開刀清理。”

頓了頓,傅錦行又追問道:“淤血清除是不是就代表着解除了潛在的危險?”

他們之所以一直不敢開刀,也是擔心會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所以寧可採取保守的方式去拖延時間。

“目前來看,應該是這樣,但也要看她醒來之後的狀況。缺氧太久了,大腦有沒有受損,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暫時無法預料得到具體情況。”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離開了病房。

傅錦行帶上房門,重新回到了病床的旁邊,握住了何斯迦的手。

“你聽到沒有,醫生給你清掉了淤血,我們之前一直不敢面對這個問題,算不算因禍得福?”

傅錦行坐在床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得到自己的話,但還是柔聲細語地跟何斯迦說著各種各樣的話題。

等到曹景同辦完各種手續,一回到病房,就看見傅錦行正低着頭,眼角微濕。

印象里,他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輕易掉下眼淚。

“傅先生。”

曹景同清了清喉嚨,有些尷尬地說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對了,小芙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你不用擔心。”

低咳一聲,傅錦行飛快地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他點頭:“好,那我就放心了。折騰一宿,你也回去看看她,免得大家擔心。我就留在這裡,萬一斯迦醒了,我要保證讓她在第一時間看到我。”

知道拗不過他,曹景同又去買了一些吃的和喝的,拿給傅錦行,這才走了。

自從張子昕被殺一事披露,整個中海幾乎都處於人心惶惶的狀態中。

那些記者更是恨不得到處挖掘猛料,拿到獨家第一手的消息。

幸好,他們還想不到去段芙光的住處去堵門。

她得以順利地把萍姐和津津接到家裡,不讓他們被打擾。

曹景同在街上兜了半天,確定沒有什麼小尾巴,這才開進車庫,乘電梯上樓。

“怎麼樣了?”

一看見他回來了,萍姐和段芙光一起圍了上來。

她們給津津請了假,讓他在書房裡自己做作業。

孩子還小,暫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壞。”

曹景同感覺自己就跟新聞播報員一樣,又把情況說了一遍,期間,他還抽空吃了兩碗蛋炒飯,喝了一壺水。

“算了,你去睡覺吧。”

看着他明顯凹陷的眼眶,還有鬍子拉碴的樣子,段芙光也知道,暫時問不出什麼別的來。

“不,我洗個澡就走。”

曹景同拿了換洗衣服,直接去了衛生間。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傅錦行幾天之內都不可能去公司,只有他對傅氏的情況還算清楚,能夠幫得上忙。

“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阻攔。但你也得答應我,不能逞強,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大家都得保護好自己,再去保護別人。”

臨出門之前,段芙光特地攔下了曹景同,對他輕聲叮囑着。

“知道了,老婆大人!”

愣了一下,曹景同笑嘻嘻地回答道。

段芙光也有一點發懵:“你叫誰老婆大人呢?別亂叫!”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結婚吧?生命短暫,我們不要再耽誤下去,我連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分開了,真的。”

曹景同忽然正色道。

或許是看了太多關於別人的分分合合,他覺得,自己應該學會珍惜。

“連個鑽戒都不買,還想娶老婆,真是雞賊……”

段芙光小聲嘟囔了一句,伸手將曹景同推出了家門。

等他走了,她才轉身。

結果,一看見站在身後的小傢伙,段芙光不禁嚇了一跳:“津津,你怎麼出來了?”

津津的眉頭淺淺地皺着,露出和傅錦行幾乎如出一轍的嚴肅表情:“小芙阿姨,我媽怎麼了?”

他這麼一問,段芙光的鼻子頓時一酸。

“你們瞞着我,在偷偷說什麼?還有,我爸呢?”

津津素來都是人小鬼大,而且也一天天長大了,可不怎麼好騙。

不等段芙光開口,他又問道:“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都應該告訴我,我是我爸媽的兒子,我有權知道。”

這話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段芙光略一猶豫,只好向他妥協。

“我媽不會有事的。”

誰知道,等她說完,本以為津津會急得大哭大鬧,但他卻表現出了和實際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懂事。

“你怎麼就敢那麼確定啊?”

連段芙光都疑惑了。

“就算有事,我爸也會陪着她,我媽不會孤單。至於我,我會陪着我妹妹,我們都不會孤單。”

津津坐在沙發上,臉色凝重。

一席話,說得段芙光竟無言以對。

這小小少年不愧是傅錦行的親生兒子啊,就連說話時候的神態表情,都跟他老子幾乎一模一樣!

“誰跟你說的這些話?”

段芙光好奇極了。

“這有什麼誰跟我說的,我自己知道,我們一家四口人都知道。好了,我要跟醒醒去視頻了,她睡醒了就要看見我。”

津津站起來,一張小臉上雖然有些緊繃,但卻沒有任何慌亂不安的情緒。

段芙光看得咋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果然,傅家的遺傳基因就是強大,這才幾歲而已,就頗有繼承人的氣質。

怪不得,傅錦行那麼放心地讓自己把津津給接到家裡!

由於輿論的影響,警方承受的壓力同樣十分巨大。

張子昕的案子,成為了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的談資。

大家見面,總要忍不住談上幾句。

在這種情況下,重案組全體成員加班加點,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

直到他們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誰也不知道肖頌跟警方說了什麼,外界唯一知道的是,他前去自首,很快就被列為張子昕被殺案的犯罪嫌疑人。

而何斯迦的犯罪嫌疑終於被洗清了。

只是,她一直昏迷不醒,無法親口接受警方提出的任何問詢。

“既然肖頌已經親口承認,是他殺了張子昕,那麼你們也就沒有任何纏着我太太的理由了。至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我說過,肖頌說過,是張子昕把她騙到別墅。”

警方例行公事,來到何斯迦所在的醫院,但卻被傅錦行攔在了病房外面。

她遲遲不醒,已經讓傅錦行擔憂不已。

更何況,這些警察還要打擾她,傅錦行已經強忍着想要發火的衝動。

“我們只是想要從多方面了解情況……”

不等對方說完,傅錦行冷笑着打斷:“該配合的,我們一定會配合,但至少要等到人醒了再說。話說回來,假如你們當初沒有一口認定我太太就是殺人兇手,能夠派出警力,協助我尋找到她的下落,或許,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聽了傅錦行語氣不善的控訴,幾個警察面面相覷,只好先離開了醫院。

送走他們,傅錦行再次回到了病房。

一天一夜過去了,何斯迦的生命體征已經趨於穩定,只是一直沒有清醒的兆頭。

醫生為她做了大腦掃描,情況不太樂觀。

只是,誰也不敢把這樣的結果親口告訴傅錦行。

就連曹景同都安慰傅錦行,說人還在就好,至於以後的恢復,就得慢慢來,急也急不得。

“你的意思是,她會因為腦部受損,變成一個……”

無論如何,傅錦行說不出來“傻子”那兩個字。

“只是可能,並不一定就會這樣。”

嘆了一口氣,曹景同也不想把話說得那麼直接。

沉默良久,傅錦行才再次開口問道:“慕敬一呢?別讓他跑了。”

曹景同連忙打起精神:“他倒是很老實,只是一直在打聽情況,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沒告訴他。”

萬一讓慕敬一知道了這些事情,也許,他又會趁機製造出什麼新的麻煩。

說來說去,張子昕的死,也是由慕敬一間接造成的。

這一切因他而起,偏偏,他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怎麼不讓人覺得可恨呢?

“對了,慕敬一嚷嚷着想要見你。”

曹景同提醒道:“還是別搭理他了,等張子昕的案子徹底了結之後,再跟他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不料,傅錦行思忖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慕敬一不會無緣無故要見我,他既然沒有逃跑的意思,那我們就去聽一聽,看他要說什麼。”

他一直在醫院守着,不吃不睡,整個人蕭索得不成樣子,也應該回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