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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沒精打採的進屋,悶頭吃過飯,就搶着要洗碗。淑珍疼愛的瞅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說:“才走兩天,就想成這樣咧?”

虎子靦腆一笑,嘟囔道:“不是的,南山昨天出事咧,兩名征糧隊的解放軍讓人給害咧,一死一傷。王書記說,這件事關係到軍政關係,要限期破案,好給上面一個交代,可我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見虎子一臉愁腸的樣子,淑珍碼好碗,神情自若的說:“目前南山的反動勢力,無非是土匪殘餘和青幫武裝。經過幾次圍剿,他們不敢明目張胆的出來活動,只能躲到暗處搞破壞。要找到他們的行蹤還真是不容易哩。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弄不好就要吃虧。帶人上去搜捕,恐怕也是大海里撈針。”

虎子略顯煩躁的撓了撓後腦勺,輕嘆一聲嘟囔道:“我發愁的就是這點,有勁使不上,找不到下手處么。”

淑珍沉思良久,像是自語般的說:“此事只能暗訪,不能明查。”

見虎子打起了精神,淑珍像是胸有成竹似的說:“這次你們不需要帶大隊人馬,只要幾個精幹人化妝偵查就行。土匪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村子作案,說明他們在附近有窩點。踏摸清他們的影跡,然後再暗暗打發人調集人馬,一舉拿下。說不定一網下去,還能弄出大魚哩。”

虎子聽了欣然一笑說:“讓乾娘這麼一說,我心裡倒是亮堂多咧。”

說著,便急切起身道:“我這就去找王書記合計合計,方案定咧,明早就出發。”

淑珍加溝子喊一句道:“要不,我跟你們去吧!”

虎子回頭一笑說:“不用辛苦幹娘咧。”

虎子一行三人,扮成收羊絨的客商,一路來到了出事地點黑家彎。

保長沈萬財是個黑臉細高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個雞毛猴性子。未等虎子把話說完,便急切地搶着說:“那兩個人也太大意咧,晚上睡覺槍都亂丟,我還說咧幾次,讓他們不咧大意,土匪和青幫的人到處竄哩。他們不但不聽,還說現在解放咧,太平盛世有啥危險哩。到底,還是把命給葬送咧。”

虎子沖他溫和一笑,說:“不管咋說,事情出在咱手裡,總得給人家個交代吧。”

頓了一下,虎子神情凝重的接著說:“把你知道的情況詳細的說一說。”

沈萬財輕嘆一聲,神情略顯激動的說:“前兒個響午,姓金的和姓杜說是已經弄齊咧糧食,打算走。我說讓人送下山,他兩個說啥也不讓,說是現在太平得很。

吃畢,姓金的騎驢姓杜的騎馬就出咧村子。他們從小龍口中路,走到現在的馬家莊子東北小沼澤地,見兩個人在池裡洗手,也就沒在意。那兩人還起身搭話哩,莫想到,姓金的才挨近,就讓兩人突然拉下驢連桶幾刀。連哼都莫哼一聲,就斷氣咧。

姓杜的從後趕來,發現後正準備開槍,卻從旁邊的蘆葦叢里突然衝出兩人,一個牽住馬籠頭,一個就把姓金的一把拽下馬。並撿起地上的槍朝姓金的開咧火。子彈掃着腦門子,當場就昏過去咧。就在這時,有個叫潘銅匠的人正好路過,匪徒見有人來就日急慌忙地跑咧。”

沈萬財說到這裡,神情難過的搖了搖頭,長嘆口氣接着道:“姓杜的醒來一看,土匪跑咧,槍和驢馬都被劫咧。艱難地走到熱水河子的水磨,才在熱心人的幫助下回咧縣城。”

虎子聽罷,神色略顯沉重的說:“平時,這一帶能見到土匪和青幫的影子么?”

沈萬財略微沉思了片刻說:“村裡倒是莫見過,前些日子,聽西梁賊溝的人諞,說他們見過。就是買些吃喝,也沒頓啥亂子。”

虎子沉思般的說:“聽說賊溝一帶養山羊的人家多,山羊絨好收么?”

沈萬財略微遲疑了一下,撓了撓頭說:“羊是不少,只是收絨顯早些,大批的絨還莫下來哩。”

虎子靈機一動說:“你看我們要是連收代訂,行不?”

沈萬財欣然一笑說:“這法子我看行,從前就有人這麼干過。”

虎子遲疑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你對賊溝熟悉么?”

沈萬財暢然道:“熟么,咋不熟哩,我二姨就在賊溝,姨父還是村幹部哩。”

虎子欣然一笑說:“想請你當個嚮導,給引見引見,我們去咧也方便。”

沈萬財欣然答應,說:“這莫麻搭么,我就索性陪你們倒騰羊絨吧,看你們也不在行。”

虎子面顯興奮地說:“不耽擱你吧?”

沈萬財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不耽擱啥,地里的活還早哩。”

虎子略微沉思了片刻,神情平靜的說:“這麼著,先去找趟潘銅匠,看他能不能提供些有用的線索,回來我們就進賊溝。”

潘銅匠是個三十多歲的外鄉人,見到虎子一行,先是驚異的懵愣了一下。經沈萬財介紹後,潘銅匠怯生生的瞅了虎子一眼,目光飄忽的說:“我也看的模糊的很,先是聽的槍響,等愣過神才見兩個人,日急慌忙的騎馬跑了。到了跟前才看清地上還躺個人,頭上血絲糊拉的還能動彈。我正害怕的莫手斗哩,就見村裡跑來幾個人把他給攙扶走哩。”

虎子沉思般的點點頭,面色溫和的說:“你沒看清騎馬人的長相么?從前見過沒?”

潘銅匠歪個腦袋想了想,遲疑的搖着頭說:“沒見過,再說離的太遠,樣子模糊得很么。”

虎子沉吟般的點點頭,繼而神情嚴肅的說:“今天我們來找你的事,絕對不能向外人說。如果走漏咧風聲,我可要拿你是問哩。”

潘銅匠像是懵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如搗蒜的應承道:“放心吧!莫麻達。到我這裡就焊死哩。”

三月的山區,雖然明媚的陽光將春的信息,熱情的潑灑在雪跡斑駁的地上,但膽小的植物還是小心的只露出個尖嫩的頭。倒是四處的殘雪,目空一切的肆意展示着一年中,最後的美麗。

虎子一行,信心百倍的進入了賊溝。亂世情緣漫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