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可以肆無忌憚，女孩子們也的確沒有逃跑的機會。

因為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上了一條旁邊就是懸崖的公路。看路面情況，估計是已經廢棄不用的，放眼望去，沒有一丁點兒光線。

微薄的月光下，到處都是黑洞·洞的一片，像是肆掠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獵物的靠近。幾個人販子手裡的煙明明滅滅，可怕極了。

這樣的深山老林別說逃跑，就算是有個人在前面領路，這群城裡的女孩子也未必敢跟着走。

休息了片刻，換成了西皮開車，另外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到了後面的車廂，他一開口，趙曉姿便確定無疑了，這就是川娃子。

“料都窩好了冒有，準備走起咯！”

濃重的四川腔撲面而來，大家到時都習以為常了，秋枝輕快的應了聲都好了，大家才陸陸續續上了車。

桂花兒已經先一步上了車：“貨都數好了，沒問題！”

阿斌點點頭，示意西皮從外面把門鎖上，才上了車。從始至終，趙曉姿都沒有機會親眼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嫂子。

因為開了車廂門透了半天的風，車裡的溫度倒是比較適宜，空氣也好了很多。秋枝和川娃子顯然關係不錯，一上來就說起了閑話，不一會兒桂花兒也加入了進去。

熱鬧了一陣兒，阿斌才發了話：“行了，我先守着，你們抓緊時間休息休息。明天就上山了，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雞眼兒諂媚道：“三哥，怕啥呀，這車廂從裡面又打不開……”

“不能這麼說，小心無大事嘛！你們先休息，兩個小時之後換人。”語氣很軟和，也很堅決。

其他人便不再說什麼，紛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或躺或靠的睡了起來。

車廂里一時間只聽得到勻稱的呼吸聲，細密的磨牙聲，偶爾一兩聲呼嚕聲以及發動機的聲音。

阿斌關掉了懸掛在車廂里的那盞快要沒電的應急燈，整個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趙曉姿的手裡突然被塞進了一把東西，硬硬的，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好像是糖塊。

過了好半天，趙曉姿才適應了車廂里的黑暗，努力的分辨了半天才看出來這是幾塊冰糖，放到嘴裡嘗了嘗，果然是。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這東西了，一般都是熬湯或者熬粥的時候放幾塊，只有小時候她才把冰糖當糖塊吃過。

想必這個阿斌是怕自己餓了，不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再明目張胆的找他要東西吃，影響到他在這個團伙兒里的前途呢，還是真心關心自己。

她倒是不覺得這冰糖有問題什麼的，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吃過冰糖，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補充了能量，她覺得不那麼餓了，在顛簸中睡了過去。

睡前還在感嘆阿斌想的周到，冰糖吃在嘴裡沒有別的味道，只要自己不張嘴，誰也發現不了自己在吃糖。

趙曉姿是被熱醒的，一睜開眼就看見眼前瀰漫的煙霧，她的第一反應是車裡着火了，然後才注意到滿地的煙頭。

阿斌已經不在車上了，除了秋枝，桂花和川娃子，還有老四。

此時他正陰惻惻的盯着醒過來的趙曉姿看。眼裡的情緒意味不明，有**也有憤恨。

趙曉姿猜測，這兩種情緒針對的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只是最終只能衝著自己發泄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在大家心目中算半個阿斌的人了，所以和這位不待見阿斌的老四在一起，她格外的收斂，甚至不惜慢慢挪到了那群女孩子中間。就為了離老四遠一點。

近距離的觀察這六個女孩子，趙曉姿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有兩個一直到現在都手拉着手，看來她們兩個認識，估計是同時被抓的。

看到趙曉姿靠過來，其中三個驚恐的躲得更遠了，手拉手的那兩個倒只是審視的看着她，唯有最後那一個，靠在車廂壁上，一臉的死氣，對外界的一切沒有一點反應。

也是這個時候，趙曉姿才發現，雖然幾個女孩兒一直靠在一起，但是到了近處仍然能發現這個一臉死氣的女孩子明顯和另外五個有些格格不入。

她把一切記在心裡，只待有機會了再了解情況。

機會很快就來了，傍晚的時候，車子在一個破舊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幾個女孩子連同趙曉姿被捆的結結實實的拖下了車。

幾人被關進了一間只有一扇小窗戶的屋子，便再沒人過來管她們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隱約傳來濃濃的肉·香味，趙曉姿才掙扎着動了動身子。

還好，雖然綁的緊，但是並不是特別影響活動。

看了一眼神色灰敗的六個女孩子，她努力的站了起來，跳到窗子跟前觀察起了外面的情況。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看過了，這周圍除了樹和雜草其他什麼也沒有。房子也很破敗，只是幾間土屋，有的牆皮已經完全掉了，看不出來一點顏色。

院子里也是雜草瘋長，根本看不出來住人的痕迹。幾人被關的地方是陽面，此時太陽直直的照射·進來，很是悶熱。

正對着這間屋的是另外一間同樣坍圮的屋子，那伙人販子此時都在裡面，似乎是圍在桌子上吃飯。肉·香味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那輛車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那邊屋是陰面，逆着陽光，趙曉姿看不清楚裡面有幾個人，但是阿斌肯定是在那裡的，因為他會時不時的出來看一眼這邊屋子。

見沒什麼特別的，趙曉姿又跳了回來。

此時大家都坐在地上，只是平整一些的地面，連水泥都沒有，使點兒勁都能摳出地上的泥。

她也不講究，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兩個手牽手的已經眼巴巴的看着趙曉姿了，或許因為有相熟的人，她們比其他四個顯得更有希望一些。

“他們在對面吃飯呢！不知道幾個人，外面的車子已經開走了，昨天聽他們說今天上山，可能是要換交通工具了吧。”趙曉姿面無表情的敘述着事實。

手牽手的其中一個女孩兒已經哭了起來：“上山……沒，機會……了。”

斷斷續續，透着凄慘絕望。趙曉姿不說話，也沒什麼可說的，要是剛被抓的那天，她說不定還能把這幾個人救出去，現在已經到這荒山野嶺的了，她也沒辦法了。

更何況她此行目的明確，是找高山的，不是來救人的，救人那是警察的事情，她只是個小女子，有點本事而已的小女子。

那個女孩兒一哭，其他幾個女孩兒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凄凄慘慘戚戚。

門外傳來猛烈的拍門聲：“吵個啥子嘛，飯都起不好！飯都吃不好）”

哭聲戛然而止，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女孩子才變成了淡淡的啜泣。

“你們是怎麼被抓來的？”這句話像是問到了眾人的心裡，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開了口。

“是我太傻，我太傻了！”

趙曉姿彷彿看到了現代版的祥林嫂，幾個女孩子竟然還一邊掉眼淚一邊點頭，臉上的懊悔恨不得溢了出來。

趙曉姿無語了一會兒，只好先開了口：“我才傻呢，我是正好往這邊走，連人都還沒看到，就被迷暈了。”

手牽手詫異的張大了嘴，先哭的滿臉的不可置信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憫：“你，你比我們倒霉，我們兩是被她們騙到巷子里去的，說餓了，還不要錢，求我們幫着買碗面就行。等我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想跑，那幾個大男人就竄出來把我們迷暈了。”

“你們都是這樣嗎？”趙曉姿掃視着剩下的女孩子，三個點了頭，只有那個滿臉死氣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手拉手拿胳膊撞了撞趙曉姿，輕輕的搖搖頭，做着口型：“被那個叫四哥的強·奸了，當著我們的面兒。”

！

這下趙曉姿也不知道做出什麼表情好了，震驚，又有點憤怒。

這個老四，強·奸了人家女孩子不說，竟然還當著大家的面兒，實在是，是……太噁心了。

怪不得這個女孩子滿臉的死氣，遇到了這樣的事，哪怕以後被救出去這個陰影也會伴隨終生了。

不光因為被強，更因為那些被迫成為觀眾的人。

仔細看來，她的確比其他幾個女孩子都漂亮，同樣是被抓過來的人，其他人都沒事，只有她被做了筏子，除了被拐的絕望，只怕還有更多不甘與憤恨。

又和手牽手們交流了一會兒，趙曉姿才搞清楚了大致的情況，“手牽手”兩人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合租了房子，正在找工作，先哭的那個叫佟宛桃，另外一個叫李夢甜。

至於那個滿臉死氣的女孩兒，據說叫林藝白，才剛剛上大二。

又被餓了一晚上，幾人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趙曉姿身上也有了發酵三天的臭味兒。好在大家都是一樣，也沒誰嫌棄誰。

趙曉姿本來因為之前的特殊有些受排斥，現在跟大家一個待遇了，大家反而接納了她，又因為她看起來年紀小，是自己笨的撞上來的，反而受到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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