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任苒推開自己家的房門,累的連客廳的燈都懶得開,直接脫了鞋子,奔進卧室。
在路過客廳的時候,聞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她下意識的頓住腳步,回頭往客廳里看去,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她隱隱約約的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她家的沙發上……
“啊……”
傅任苒尖叫了起來,急忙闖進卧室打開燈,又拿起掃把,才勇敢的沖了出來。
裴天辭陰沉着一張臉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着眼前傅任苒像雕像一樣整個人舉着一掃把,傻站在卧室門口。
“這麼晚才回來?”
裴天辭說話的語氣淡淡的,似乎沒有喜怒。
但是他斂下了眼瞼,收回了落在傅任苒身上的視線,他心裡的火氣在不斷地升騰,再看下去,他怕他會控制不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他坐在這裡等了她幾個小時的意義何在,他都聽到了她親口說跟葉敘好,也不會跟他好!
“你怎麼不開燈啊,把我嚇一跳!”
傅任苒見是裴天辭,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手裡拿來防身的掃把被她放置在一旁,走向客廳,坐在單人沙發上。
裴天辭沒有接話,只是低垂着眼,傅任苒一時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總覺得這個氣氛很是怪異。
她呵呵一笑,“你今天怎麼又來南城了?”
“怎麼?不希望我來么?”裴天辭收斂了深沉的眸色,淡淡的望向傅任苒。
傅任苒被噎了一句,心裡本來應該很不爽的,但她在他這種淡然的注視下,莫名略感心慌。
“呃……”傅任苒想問他怎麼還有鑰匙,但是她轉念一想,脫口而出一句話,“很晚了,早點休息!”
傅任苒說完,起身回卧室。
“過幾天跟我去北城!”
傅任苒剛走到卧室門口,聽到裴天辭冷冷的下着命令,猛然頓住了腳步。
她回過頭,震驚不已的看着他,嘴裡喃喃的問道,“我去北城幹嘛?”
“天盛年會,你要參加!”
裴天辭仍舊垂着一雙眼,悠哉悠哉的回答,一點也不在意傅任苒已然刷白的臉色。
“……非要去嗎?”傅任苒看着裴天辭沒的商量的模樣,很是心寒。
天盛年會,她作為子公司的總經理,可去可不去,或者請個代表去即可,根本不用她親自去。
一旦到了北城,那麼多舊人舊事,她如何面對?
“對!”
裴天辭抬起眼近乎面無表情的看了傅任苒一眼,簡短的回答。
傅任苒接收到了裴天辭略帶警告的眼神,似乎在說,就是綁也會把她給綁去,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很快,她輕笑着應了聲,“好,我知道了!”
隨後,傅任苒回到卧室,靠在緊閉的房門上,全身都在發顫,她緊咬着下唇,不知道該怎麼辦!
北城……多麼遙遠又陌生的城市。
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卻也是她現在唯一不敢踏足的地方,連飛機轉機的中轉站她都要刻意避開北城。
次日,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傅任苒抬起手無奈的撫了撫額,皺着眉頭望了一眼窗外灰白的天色,陽光還沒有透出雲層。
這才幾點哪?
由於昨晚心緒繁重一夜無眠,凌晨三四點才睡去。
一大清早的就被打擾,她這個心情煩悶得簡直難以言表。
傅任苒一腳踢飛了被子,晃晃悠悠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卧室,轉開門把,只見趙吟吟背着雙肩包,神清氣爽的立在門外。
不知道是她沒睡醒的緣故還是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趙吟吟有點不一樣。
“這麼早殺來,有何貴幹啊?”傅任苒帶着起床氣,語帶不爽的問道。
“不是說好了,今天去寶山寺的嗎?快點,衣服換了走吧!”趙吟吟也不在意,推開傅任苒,徑直走進屋裡。
傅任苒啊了一聲,隨後跑進客卧看了一眼,床鋪已經疊的整整齊齊,乾淨的好像昨晚裴天辭沒在這裡待過似的。
“小天哥,小天哥……”傅任苒又繞了出來,四處叫喚着,也不見小天哥歡天喜地的出來膜拜。
傅任苒的心猛的一抽,看來裴天辭是去遛狗了……
要趁着裴天辭不在的時候,趕緊消失!
“你等我一會,我去換衣服!”傅任苒說完,迅速躲進卧室洗漱,穿衣。
可惜,等傅任苒再次拉開卧室的房門時,趙吟吟已經不見蹤影,倚在大門口等候的正是剛晨跑回來的裴天辭。
傅任苒走近一看,裴天辭一身休閑打扮,整整齊齊的,顯然不是剛跑過步回來的樣子,手上還提着一個背包,她驚訝的問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小天哥呢?”
“走吧,邊走邊說!”裴天辭淡淡的笑了笑,站直了身體,轉身走出房門口。
傅任苒無奈,只好迅速套上一雙運動鞋,尾隨着裴天辭而出。
待她走到電梯間,站在裴天辭身邊,正打算繼續發問的時候,聽到裴天辭這樣對她說。
“我一回來,趙吟吟就邀請我和你們一起去寶山寺,我答應了!小天哥她已經先帶走了,寄養在你姑媽家兩天!”
“……”傅任苒聽完後,暗自咬下了後槽牙,胸腔一陣憋悶,這感覺好像她剛才不是去換衣服,而是親自表演了胸口碎大石。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想見的時候好像遙遠的超出了銀河系,不想見的時候,又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面前。
是不是孽緣未清……
“昨天裴一鳴在新世界鬧事,你知道嗎?”
並不是傅任苒愛告狀,而是她和裴天辭一起坐在車廂里,安靜的讓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沒話找話的想要緩解相互無話的尷尬。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裴天辭神色自若的坐在后座上,說話的時候溫和有禮,微微下斂的眼瞼讓人感覺他都在專心聽對方說話。
他經常這樣,但很奇怪,她就是從這句話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點他心情很不爽的意味。
這也難怪,裴一鳴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情,裴天辭心情不好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個時候,看着面前如泰山壓頂般沉穩內斂的男人,傅任苒無比後悔,悔的腸子都青了,為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臉都悔紅了。
裴天辭即便在新世界把人給打死了,估計都不會狼狽的需要求助她去處理!
很快,趙吟吟坐上了副駕,轉過了頭衝著同坐在后座的傅任苒和裴天辭打了招呼,便端正了位置。
傅任苒自趙吟吟一上車,心中那口壓抑着的氣終於可以稍微透出一點。
她承認她平常非常煩囉里八嗦的趙吟吟,但是此刻她才發現身邊有一個能說會道的朋友是一件多麼自在的事情!
只可惜,傅任苒等了許久,趙吟吟跟死了一樣,一個屁都沒有!
這不符合趙吟吟一向的為人!
“趙吟吟,你今天怎麼了?”傅任苒傾身向前,盯着副座上緊閉着雙眸,已然熟睡的趙吟吟問道。
趙吟吟連眼皮都沒抬,扯了扯嘴角,淡淡的應了聲,“沒什麼,昨天忙到很晚,有點困!”
“哦......”傅任苒有點接不下去話,她也不能臭不要臉的把昨晚加班到半夜的好員工叫起來陪她聊天呀!
她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左後方的裴天辭,他正望着車窗外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在她望向他的下一秒,他便轉過頭來與她對視了一秒鐘。
傅任苒按捺住心裡浮起的慌亂,鎮定的別開眼,好像她剛才也不過是透過他在看車窗外的風景似的,風景很好!
她極淡定的繼續問趙吟吟,“你去寶山寺幹嘛?”
“看破紅塵,出家為尼!行不行?”趙吟吟輕笑了下。
“行,太好了!有志氣!”
傅任苒自討了個沒趣,認命的坐回了座位上,趙吟吟閉目假寐,她也想來着。
可是鑒於上次睡到了裴天辭的懷裡的慘痛經歷,為了防止自己再次無意識的發瘋,她絕不能睡!
車子駛上了高速,裴天辭一路上沒有再看一眼傅任苒,偶爾經過隧道的時候,他習慣性的抬眼朝車窗的玻璃上看去。
傅任苒的側臉在車廂里黃色暗燈的照耀下,隱隱約約的倒映在車窗上,清麗削瘦。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一想到她說的那句話,裴天辭不自覺的握了握擱在車門把上的手,他自然是生氣的,但他不可能開口去問她,他只能想辦法把她帶離南城,讓她回北城。
他想要的人,誰都不能搶走!
......
兩個小時的車程,傅任苒快熬成了一隻石獅子。
在方助理終於把車子停在了寶山寺山腳下時,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迅速打開了門把,速度快的超過了所有人。
因為是小長假,寶山寺里人聲鼎沸,往日看起來*肅穆的千年古剎在人山人海里也落了幾分世俗。
傅任苒站在人群中央,有些後悔,這種全世界都放假的日子不應該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