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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魔修在靠近河邊的林子里安頓下來,當頭的元嬰期魔修摘下頭上一直戴着的風帽,終於露出了真容。

那人一張倒三角臉,兩鬢有白霜,顯然骨齡已經不低,估計有兩百來歲。他的相貌平平,但是一副眉眼卻極具侵略性。濃眉倒立,眉梢末端分開呈分岔狀,眉下一雙眼睛狹長尖細,幾乎斜飛入鬢。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蝰蛇的三角蛇頭。一雙銳目也像是蛇眼,幽深漆黑,泛着森森寒光,卻比蛇眼多了幾分嗜殺和狠辣。

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角色。恐怕手上沒少沾正道修士的鮮血!

錦凰見那魔修站了起來,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連忙屏住呼吸,將周身氣息降低到最低,讓自己融入到這片林子中,幻想着自己就是頭頂這片茂密葉冠中的其中一片葉子,隨風輕輕擺動。

那魔修正在用元嬰期的神識掃視周圍,察看周圍是否有危險。所以,她不能弄出絲毫動靜,哪怕連聲息都不行。不然,一旦被他發現,唯有死路一條。

先前,她能夠自信地對阿鼎說不會有危險,除了有隱息丹的助力,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她自創的熄隱術已經小有所成。

熄隱術,寓意為隱匿湮滅氣息之意。

這四年里,她時常會進後山的靈蜂園採集靈蜂蜜,同時修鍊熄隱術,竟被她真的摸索出了一些門道,如今已經小有所成。

現在。在一些氣息感知並不敏銳的獸類中間,哪怕她不服用隱息丹,除非她刻意釋放出氣息。否則它們幾乎發覺不出她的存在。

而今,她既使出了熄隱術,又事先服下了隱息丹,她相信這魔修的神識不會發現她。

如她所想,過了半晌,那魔修神色驟松,緩步踱到一根卧倒的巨大枯木上坐下。朝旁邊一名國字臉的中年魔修點了點頭。國字臉魔修受到指示,站了起來,召出一道黃色符籙。催動法訣。

錦凰只感覺一股強悍的靈氣波動,自那道符籙往四周震蕩開來,在距離符籙約莫百步的外緣四周,憑空生出一道道約莫有三人高、泛着藍色波光的甲盾狀防禦陣牆。因為那國字臉是魔修。所以施法喚出的透明防禦陣牆上也縈繞着絲絲縷縷黑色的魔氣。

這是品階很高的防禦陣法。能夠抵禦三級以及三級以下妖獸的襲擊。

太陽一落山,天色就迅速暗了下來。林子里漸漸生起了晚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這一行魔修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極為安靜,也不彼此交流,只是偶爾換一換姿勢。

正當錦凰以為他們就要這樣過一夜的時候,突然從半空中飄來一道傳訊符,穿過藍色透明的防禦盾牆落在那名元嬰期魔修的手中。

他凝神讀取符里的內容。片刻後手指微微一動,指尖騰地燃起一簇泛着黑氣的火焰。頃刻間將那枚傳訊符燒得絲毫不剩。

“正道明日卯時會從嘉峪城出發,來追擊我們。”這魔修的聲音同他那副形似蝰蛇的模樣一樣,透着明顯的陰森和狠厲。

“他娘的!”坐在他左手位的瘦猴魔修對着地面啐了一口,低罵道:“這群正道的龜孫子行動慢得跟烏龜爬,到現在還沒出嘉峪城!”

藏在樹冠之下的錦凰蹙起了秀眉,被追擊竟然還嫌棄對方慢?這群魔修在打什麼算盤?

那瘦猴魔修話剛落,坐在他對面唯一一個沒有摘下風帽的魔修冷笑一聲,接過話,裡面諷刺味兒十足,“他們要先搞個什麼正道聯盟,弄弄派頭,先來震懾震懾我們魔修。”

此話一出,其他魔修都跟着冷嘲熱諷起來,說什麼正道慣會弄這些場面派頭,什麼就會擺出一副正氣浩然的姿態,什麼其實門派里腌臢陰/亂、同門陷害互相殘殺等等。金丹門、長生宗、赤練派等等正道眾門派都被鄙夷不屑了個遍,連一貫被封為正道魁首的滄閬派都不能倖免。

之前還靜悄悄的林子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顯然,他們對正道的積怨已經日久。

“好了!”元嬰期魔修突然冷聲喝斷,陰戾的細眼一一滑過眾魔修,“不可輕敵!這次正道聯盟不可小覷,連本該閉關的雲衍都出動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不要誤了右使大人的計策!”

計策?錦凰神情一凜,他們果然在謀划著什麼。正道聯盟?右使?她只知道魔族左使就是江心月的情人之一南淭,卻從沒聽說過魔族還有個右使。這右使又是何人?

她凝神屏息,繼續窺視,側耳探聽。

其他眾魔修被這一聲冷喝,嚇得個個面面相覷,一下子噤若寒蟬,場面再次冷了下來。

這堂主是右使乜祭手下最得力的幹將,陰毒狠辣在妖魔鬼怪橫行的魔界都是首屈一指。

據說,當年他剛任命為堂主之時,有許多老人不服,當面挑釁撂板子。他當場使出一招吸陰爪,將為首鬧事的妖魔摳挖出心臟,而後就在眾人驚駭戰慄的目光中,一點點放進嘴裡,撕扯、咬爛、嚼碎、咽下!

這一血腥暴戾的場面,就是連自稱“心狠手辣、嗜血歹毒”的魔道中人都不寒而慄。

自那之後,手下之人無一不服!

過了片刻,那名瘦猴魔修乾笑了兩聲,扯起臉皮子討好地說道:“堂主息怒。屬下只是怕那些正道的龜孫子行動太慢,等到他們追上來的時候,左使手下的那幫人已經進入西境深處,或者已經離開了。如果那樣,那右使大人的計謀不就白費了?”

那個被喚作“堂主”的元嬰期魔修斜睥了他一眼,眸光冷厲陰毒,“依腳程來算,左使他們此時應該就在西境內的日月谷中,估計會困上一段時間,最快也要到明日午時才能出來。只要我們加快腳程,引得後面那群正道急追過來,肯定能夠追上他們。”

瘦猴魔修忍着發麻的頭皮,聽罷,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模樣猥瑣至極,討好地恭維道:“右使大人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真是絕妙啊。到時候,我們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看着正道和左使他們大斗,等雙方兩敗俱傷,我們再出來將他們一舉殲滅。到時候,堂主您就是頭功,右使大人肯定越發器重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