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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例是一大早,兩人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

將將打開門,便看到廊柱上昨夜打上去的獸刃,薄薄一片卻是入木三分。

雲鏵將獸刃輕巧拔下,轉手收入空間中,與錦凰一前一後緩緩步下樓梯。

滿堂的喧嘩,在他們二人現身之時戛然而止,就彷彿被突然掐止了時間。所有人的目光不再遮掩隱晦,齊刷刷地盯着兩人。錦凰和雲鏵卻仿若未覺,神色泰然地掠過眾人,復又坐在前兩日坐過的方桌前。

直到他們端起茶盞,時間才像是復又開始了流動,大堂驟然爆發出鼎沸的喧嘩。

錦凰和雲鏵心底都很明白,昨夜發生之事這些人都一清二楚。大約是瞧着他們骨齡年輕,便想先拿二人開刀,故而來的是兩名築基後期的散修。可他們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二人雖然看着年輕,卻並不好惹。

所以,在雲鏵予以還擊之後,他們便知道了兩人絕非是軟柿子,故而後來就悄悄地退了。但是,同樣的,經此試探之後,這些人也越發的忌憚和防備,不會再輕舉妄動,但也不排除會鋌而走險。

如同第一晚,兩名散修合力擊殺一名築基中期修士那樣,多人聯合起來一同暗算二人。畢竟,在這些人眼中,他們二人是與他們爭奪寶物的敵方。

所以,為今之計,依舊是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

到了午後,外面的沙暴開始有了逐漸減弱的跡象,隨之,客棧內的氣氛也變得躁動起來。

這些人都是衝著異寶而來,但皆因沙塵暴而不得不被困在客棧之內。無疑,在這樣的情形下,誰先動誰就佔得先機,那麼也就有可能拔得頭籌。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少人開始按耐不住,有些甚至已經回房收拾好行囊,隨時準備出發。

約莫未時三刻,終於有人等不下去,起身往外走。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拍門聲,聽動靜,來人不止一個。

客棧里的小童快步走上前,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了一眼便將門拉了開,一個接一個的湛青色斗篷從門口擠進來。直到門復又合上,烏壓壓一堆,仔細一數,竟足足有十五人。

看到如此陣仗,整間客棧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這些人先後摘下風帽,露出真容。

錦凰嘴角輕輕勾起,當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滄閬派丹殊峰曾經的首席大弟子,對江心月痴心不悔的狗腿子,童成!

雲鏵見她如此神色,密語傳音道:“錦兒,你認識這些人?”

“瞧見了一個熟人,曾經丹殊峰風光赫赫的大弟子,童成。”

“曾經?”雲鏵疑惑。

“他曾和江心月想要暗算於我,結果被我識破。此事被派中掌門和長老知曉,滄閬派最容不得弟子自相殘殺,童成為了維護江心月,將罪責全部扛下,遂被逐出了滄閬。”

聞言,雲鏵轉頭看向那堆湛青色的斗篷,眸光銳利冷凝,彷彿要在他們之中認出到底哪一個是童成!

照理說,修士對外人的目光會非常的警覺,然而,大約是因為大堂里的所有人都盯着他們,這些人倒沒有特別地注意到雲鏵。

此刻,他們已經在空着的方桌前坐下,滿滿當當地坐了兩桌人。

獨坐的一人將斗篷解下,露出一張四十來歲的中年方臉,眉目肅然,嘴角下壓,下頜處蓄着短須,不怒自威。

此人自進門之後就一直位列隊伍之前,可想而知,是這群人的領頭人。然而,讓錦凰和其他有所熟識的人所怔然的是,此人斗篷下的衣着。確切來說,是他肩臂上紋繡的“古”字,以及袖口上明晃晃的三圈暗黃色袖圈。

與他一道兒來的手下見他動作,紛紛效仿,抬手解下斗篷,無一例外,清一色均是靛色的袍子,肩臂上無一遺漏上綉了一個“古”字。

據說,四大修真世家之二的隴西古家,其門下弟子皆着靛色袍子,且肩臂上均上綉古家的家徽,摩楔文字,“古”字。為何是摩楔文而不是現今所流通的文字,傳聞,隴西古家的先祖乃是上古貴族、懷有上神血脈的摩楔氏。古家自詡身份尊崇,在所有弟子服的肩臂上均以古摩楔文,綉上一個“古”字,以此在外彰顯身份。

而,唯一用以區分地位高低的,是衣袖上面暗黃色袖圈的圈數。最底層的弟子無袖圈,而作為地位最為尊貴的家主,據說有五圈暗黃色的袖圈。至於其他袖圈圈數分別在古家代表何種身份,大約只有內部之人知曉。

這群人之中,有半數以上袖圈只有一圈,而另外半數則是兩圈,童成的衣袖上恰恰是兩圈,可見他在古家的地位並不低。這倒不難想象,雖然他被逐出了滄閬,但到底曾是丹殊峰的首席大弟子,左祈那偽君子的本事不說學會了十成,六七成總歸是有的。

錦凰眼底划過一絲諷刺和冷冽,沒想到童成竟被納入了古家?

她之前在滄閬派查過,他是隴西華城柳條巷人氏,進入古家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今日,古家人如此陣勢出現在屠龍鎮,意欲何為?

隴西在屠龍鎮以西大約隔了一個州郡,倒並不算太遠。難道,他們也是察覺出了有異寶現世,想來分一杯羹?

很顯然,客棧內的那些散修和她懷有一樣的想法,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眸光或警惕或凶煞地盯着他們。

過了許久,終於有人耐心耗到了盡頭,從位子上霍然起身,打開客棧大門走進了風暴之中。有一便有二,一個個散修誰也不甘落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原本幾乎座無虛席的大堂一下子空了大半。

最後,只剩下錦凰雲鏵一桌,五魔修一桌,古家弟子兩桌,一頭髮半白衣着邋遢、手持酒葫蘆的金丹初期散修一桌,以及西南角落裡眸狀丹鳳、面容精緻雌雄難辨,着一身華麗袍子的男修一桌。

到了此刻還沒有動作的,若不是真的沉得住氣,那就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