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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從未見過這般施恩後如此雲淡風輕的修道中人,三人愣了愣。見他二人要走,****忙開口攔道:“仙長請留步。仙長們的大德妾身無以為報,只求仙長們能多留些時日,妾身與司家能聊表心意。”

“不必了,我們還有要事,不便久留。”苻璃腳下頓了頓,回絕道。

此時他們不便再當眾御劍飛行。二人便沿着紫荊迴廊往外走,待等到了空曠無人的地方再行事。

還未走出迴廊,就聽到前方人語嘈雜,隱隱有靈氣浮動。接着,便看到顧勉神色凝重肅穆,一馬當先,身後跟着數名奴僕,一行數人風風火火地正疾步而來。不知是因為何事,顧勉更是直接將靈氣灌入了雙腿,如風一樣極速掠到了苻璃二人面前。

他先是告罪地沖苻璃躬了躬身,而後語氣嚴肅道:“弟子有要事回稟,還望尊者移駕,隨弟子前去主宅一趟?”

錦凰瞧着顧勉的神色,他臉上極為凝重,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似摻假。而他恐怕也沒有那個膽量,敢對苻璃耍心思。

錦凰心道,莫不是司瑾然的毒有變?

這時,又見跟隨着顧勉一道兒前來的幾名奴僕呼啦啦繞過三人,疾步跑到先前那名****跟前,神色焦急地喚了聲“夫人”。

卻聽那美婦驚疑道:“怎麼了?是不是大少爺他……?”

她還未說完,一名奴僕便急急地打斷她,“不是大少爺,是二少爺!夫人,二少爺他……他……”話說到一半,那奴僕卻又說不下去了。

“瑾瑜回來了?”那美婦先是一喜,接着又瞧見那幾人吞吞吐吐的神色,踟躕着卻是怎麼也不回答。

那美婦見狀,心中頓時一沉,直接越過幾人,疾步往回走向主宅。

這幾人之間的你來我往,錦凰和苻璃都瞧在眼裡,忽覺顧勉所說的要事應當與這奴僕所說是同一件。

錦凰心道,這司家還有個二少爺?怎地這司家大少爺的事方了,又來了個二少爺?瞧着顧勉的神色,莫不是比司瑾然的毒還要來得棘手?

苻璃想得卻要比她深一些。

顧勉再怎麼說,也算是修道中人,眼界自然不是世俗可比,便是日前為司瑾然體內劇毒心神思慮之時也不見這般肅然,恐怕,事情不會簡單。

二人心中都有些猜測,卻不想現實要遠比猜測來得讓人震驚和猝不及防。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司府主宅,卻並未進宅中大廳,而是去了顧勉的“仙逸居”。

踏入前廳之前,顧勉將一干奴僕都打發了,並勒令他們不能將司瑾瑜的事情泄露分毫,若是被他聽到任何風言風語,便不要怪司家無情!

錦凰聽着他一番恩威並施,心底越發疑心到底是何事讓他如此嚴陣以待。

正猜測間,顧勉右手前伸,向苻璃做了個“先行”的動作。

苻璃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提步跨過了門檻。

錦凰緊隨其後。

方踏過門檻,她一眼就看到了眾人口中的司家二少爺。因為實在太容易辨認,而室內統共才兩人,其中一人還穿着與司家奴僕一致的深藍色粗布麻衣。

只瞧了一眼,錦凰便大概知道為何先前顧勉會那般行事了。

隨在他們身後進來的****和司芙霜二人,一瞧見那人的模樣,立馬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地撲將過去,哭嚎道:“瑾瑜……,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蜷縮在角落裡的男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嗚嗚嗚”地驚嚎起來,雙手抱頭緊緊埋在膝蓋間,不停地往角落裡退縮。

這一瞧就是下意識本能的防禦動作,看來這人此前沒少受到迫害,不然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那美婦人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還哪裡敢去觸碰他。一雙風韻猶存的美目頓時淚水盈盈,泣不能自已,“瑾瑜,是為娘啊……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兒……”

旁邊,司芙霜一面將她扶住,一面亦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那男子,“二哥,我是霜兒!二哥!娘,二哥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司府中人圍着痴傻男子哭哭啼啼,錦凰三人站在外圍。

錦凰注意到,苻璃的神色也驟然凝重了起來,但他卻也沒有出聲,銳而不利的眼鋒落在那人身上,似在審奪。

似是久不見他反應,顧勉有些焦急地開口道:“尊者?”

苻璃這才轉過頭看他,神色暗沉道:“先讓那孩子平靜下來罷。”

顧勉心下一沉,卻也不敢耽擱,快步走到司瑾瑜跟前,先將司芙霜和美婦人安撫一番,後又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立馬讓司瑾瑜安靜了下來,乖乖隨着他走到一旁的軟靠上坐下。

原本他蜷縮着還看不真切,如今他一舒展開,錦凰才看分明。這司瑾瑜身上傷痕纍纍,白色的中衣幾乎瞧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面血跡斑斑,混着臟污染得一塊臟比一塊,破破碎碎,只能堪堪蔽體。

沒有碎步遮擋的脊背上,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貫穿縱橫,皮肉外翻,血肉模糊。有些因為清理不及時,已經開始潰爛,泛着陣陣惡臭。

錦凰看着他神情獃滯的模樣,以及脊背後那一條條傷痕勾勒出來的隱隱的輪廓,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深重。

當他們二人走上前的時候,顧勉已經用凈身咒將司瑾瑜簡單清潔了一番,並將他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掀了去,露出毫無遮擋的後背。

沒了血斑和臟污,上面的乾坤一覽無餘。只見整片脊背上,翻起鮮紅皮肉的一道道傷痕交錯蜿蜒成一幅詭異扭曲的圖案。

相似的輪廓和紋理、鮮血的衝擊,彷彿前景再現。

錦凰只感覺神識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識海像是被千斤巨頂重重砸了一下,“哐當”一聲。整個軀殼連着神魂都彷彿跟着狠狠顫了顫。眼前黑暗襲來,整個人就要栽倒下去。

“錦兒?”苻璃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攬住,神情焦急,“怎麼了,錦兒?錦兒?!”說著,也顧不得其他,一個飛掠攬着她將她放在木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