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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荒之外的東海之中,有一座山名叫孽搖頵羝山,山上有一道山谷叫甘淵,甘淵中海水溫熱,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湯谷。湯谷中長着一棵扶桑神樹,樹高數千丈,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春日黃昏,斜陽西照,湯谷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位美若天仙的清麗女子沐浴在湯谷水中,悠揚動聽的歌聲飄蕩在整個湯谷,引來了一個丰神俊朗的墨衣少年。

少年人叫屏翳,乃是東海雨師妾國的少年雨師,亦是雨師妾國國主雨露函的獨子。屏翳天賦異稟,少年得志,十八歲便打敗國內第一雨師豐隆,儼然成為國內年輕一輩第一人,被人冠以雲中君的稱號。雨露函對愛子也甚為喜愛,甚至把鎮國之寶瀟雲劍賜予屏翳。

這天屏翳出去遊玩,在回家的途中經過湯谷,忽聞一縷若有若無的歌聲,歌聲婉轉悠揚,清脆悅耳,屏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美妙動聽的歌聲,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便到湯谷中一探究竟。當他手持瀟雲劍來到湯谷周圍的一個小山坡上,透過交相掩映的枝葉看到一個天仙似的美貌女子在湯谷水中洗浴。屏翳心跳加速,腦中一片空白,“啊”的一聲驚呼,趕忙捂住口鼻,提劍轉身離開。

美貌女子聽聞動靜驚叫一聲“誰?”,躍出水面飛快穿上衣服,閃電似的飛到屏翳面前。她穿着輕柔清爽的荷衣,佩着芳馨怡人的蕙帶,超逸清雅,雍容美麗,那份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蕙質直教人見之而忘我。兩人一言不發地盯着對方,屏翳被女子的超塵氣質和美貌所吸引,女子也被屏翳那俊朗的面龐和少年的菁菁光華所吸引。

良久,女子開口道:“你是誰?為何會來此地?”聲音如其歌聲般清脆悅耳。

屏翳收回凝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叫屏翳,是雨師妾國的雨師,是被仙子姐姐的美妙歌聲吸引來的。”

美貌女子“哦!”了一聲,淡淡笑道:“我是東海神界的少司命,至於名字么,你就叫我夢遙吧!”

不知怎地,從這位天神少司命的笑容和眉宇之間,卻能隱隱感受到一縷淡淡的憂傷。這縷若隱若現的憂傷令屏翳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笑問道:“夢遙姐姐,你是神界的少司命,不是應該開心快樂的嗎?為何你的眉宇間總透着一縷淡淡的憂愁呢?”

少司命平靜道:“神也有煩惱,也有洗不去的憂傷和愁苦,有時候我更羨慕你們人的自由自在。”

屏翳臨風抱劍,直視着少司命那秋水般澄澈的眼眸鄭重道:“姐姐有何煩惱可否說與我聽,或許我可以幫姐姐解決呢!”屏翳那頎長的身軀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出一種遮掩不住的青春氣息,那不是年少輕狂,而是豁達開朗,堅毅自信。

少司命沒來由地對這個初見的少年人有種難言的好感和信賴,她靜靜地看着屏翳,目光柔和而又篤定,也許他是自己可以信任傾訴的對象。少司命收回目光,柔聲道:“姐姐就要出嫁了,可這門婚事卻不是我所喜歡的,但我卻無權拒絕,只能默默地接受。”

屏翳直率道:“姐姐不喜歡那就不嫁,要為自己而活,不為天,不為地,只為自己,只求不負本心。”屏翳頓了頓,問道:“姐姐要嫁的是誰啊?”

少司命低聲道:“他叫帝癸,是神帝帝俊和神後羲和的幼子。”話音剛落,西方天際金光大作,少司命倉促道:“弟弟快走吧,帝癸來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屏翳並未動身,而是朝着天空朗朗笑道:“我倒要看看姐姐所嫁之神是什麼樣的,是否配的上姐姐。”

刺眼的金光落在少司命身後,光華散去後,一個俊朗的青年男子站在屏翳面前,指着少司命冷冷道:“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怎可與一個卑微的凡人有染。”說罷又對着屏翳怒道:“卑微的凡人,竟敢褻瀆神靈,受死吧!”手中金光一閃,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將屏翳束縛在光柱之內。

光柱內金光流轉,屏翳在光柱內竟然絲毫不受影響,哈哈笑道:“就你這盛氣凌人的樣子還配稱神,姐姐是不會嫁給你這樣的垃圾的。”說罷,藍光一閃,破去光柱的束縛,拔出寒氣逼人的瀟雲劍向帝癸攻去。帝癸雙手凝聚出兩面金光閃耀的光盾,用來格擋瀟雲劍劍氣的攻擊。僵持片刻後,藍光閃耀的瀟雲劍飛出兩條寒水凝成的長蛇,長蛇突破光盾分別襲在帝癸左右胸口,帝癸頓時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顫聲道:“凡人,竟敢傷我!”說罷,指尖發出一道金光射向扶桑樹那高不可見的頂端。

少司命看着扶桑樹頂,臉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急聲道:“屏翳,你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是姐姐連累了你。”

屏翳決然道:“要走一起走,姐姐留下的話肯定會受他們欺負的。”

“不!姐姐畢竟是帝癸的未婚妻,他們是不會拿我怎樣的,你留下來的話肯定會死的,你要為你的家人、國民想想,不要連累了他們。”少司命流着淚勸說道。

屏翳無奈道:“那好吧,姐姐保重!”說罷,化身一道藍光飛向北方天際。

湯谷北面三千里之遙的雨師妾國,國民正在舉行一場隆重的祭祀儀式。風和日麗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狂風過後,祭祀的廣場四周被一圈密密麻麻的銀甲戰士所包圍,兩個金甲神人站在最前面,其中一個赫然正是被屏翳重傷的帝癸。

帝癸對他旁邊的金甲神人低聲道:“二哥,就是這裡了,打傷我的凡人就是這雨師妾國國主的兒子屏翳,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帝癸的二哥高聲道:“我乃太陽神帝乙,你們的雨師屏翳重傷我弟,褻瀆神靈的威嚴,其罪當誅。你們交出屏翳,可饒爾等不死,不然的話,定讓你們雨師妾國覆滅於東海之中。”口氣自大狂傲,頗似乃弟。

站於中央高台上的國主雨露函面不改色,目光沉穩,直視着帝乙拱手道:“吾兒什麼樣的秉性我知道,他即使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也當由我這個做娘的來管教。”

帝乙輕蔑一笑道:“這麼說國主是不願交出屏翳了?禺虢神王,給我水淹雨師妾國,讓他們承受一下神的威嚴與怒火。”話音剛落,一個身着藍衣的中年男子便從烏雲中閃現而出,藍衣男子的雙耳穿掛着兩條黃蛇,腳底下也踩踏着兩條黃蛇,表情冷酷,儀態威嚴。

“慢着!有什麼怒火衝著我來,別拿我的子民國家說話。”雨露函喝道。

帝乙冷笑道:“你願意替你兒子受過,那就受死吧!”說罷,一條金光鎖鏈從手中飛出,牢牢地束縛住雨露函。

“放開國主!”廣場上的民眾齊齊喝道,人潮湧動,意欲衝上前去解救自己的國主。

帝癸喝道:“爾等賤民,在神面前也敢放肆。”帝癸一揮手,銀甲神兵就揮刃殺向民眾,頓時慘叫聲四起,鮮血飛濺。

“住手!”雨露函怒視着帝乙喝道。

帝乙揮手讓神兵住手,看着雨露函冷聲道:“也罷,本神也不欲妄殺無辜,國主肯自刎謝罪,我就放過這些賤民。”語罷,揮手收回雨露函身上的金光鎖鏈。

雨露函目光直視着帝乙,凜然道:“你若食言,我就是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轉身看着自己的子民,眼眶濡濕,顫聲道:“我是個不稱職的國主,無力保護自己的子民,無力保護自己的家園,唯有一死向大家謝罪!”言罷,拔出腰間的佩刃向脖頸抹去,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嬌弱的身軀軟軟地倒在地上。

“娘親!這是怎麼回事?”一道聲音自遠處飄來,繼而藍光一閃,一道黑色身影便倏然出現在祭祀的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