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芝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家婆婆原來是操的這份心，在老人家眼裡生孩子比賺錢更重要。錢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賺的，但是生孩子可是要看身體情況的。如果她開店的話，忙來忙去就把大孫子忙活沒了。

即便是兜里有個幾百塊錢了，王雅芝還是覺得手裡能夠運轉的資金太少了。此時已經進入十月底了，早上推開門王雅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怪不得昨天晚上紅了半邊天，原來下了這麼大一場雪！”王雅芝關上門回屋翻箱倒櫃，倒把老太太給吵醒了。

“翻騰啥呢？”老於婆子披上衣服，拉着燈繩坐在炕上臉色不大好看。

“昨晚下雪了，我就說這兩天冷的嚇人吧！”王雅芝說著從柜子里掏出來一個新做的棉褲，將那棉褲丟在炕上道：“媽，你把新做的棉褲穿上吧。我去燒爐子去，等會熱乎了再把兜兜整起來！”

廚房裡的水缸都凍上了一層薄冰，王雅芝搓了搓手呼着哈氣。麻利的將蘆葦柴卷了一把塞進灶坑裡面，用火柴點火先把炕燒上再說。鍋裡面到了兩瓢水，她先燒着炕把房子烘一烘。

於家今年的炕也不大好，一燒就冒煙。這邊王雅芝還沒有把爐子點起來，那邊老於婆子就下了地推開了房門。捂着鼻子連打了幾個噴嚏：“阿嚏，阿嚏，阿嚏！這個破炕得抓緊扒了，重新壘一個了。一燒就冒煙咕咚的！”

王雅芝將爐子點好，在上面坐了一個水壺之後。才開始抱怨：“秋天的時候我就說趁着沒上凍趕緊把炕重新壘了，你也不樂意大明也不樂意。現在說要扒了，這得多少天能幹？”

“說那個屁話！”老於婆子捂着鼻子罵道：“你一天天的不着家，怎麼扒炕啊？”

“這個家就我一個人啊？於大明一個大老爺們，找兩個人壘炕的活幹不了啊？啥都等我來，我忙着出去掙錢，我能管家裡啥？”王雅芝將手裡的水瓢咣當摔在灶台上：“天天啥也不知道干，就知道白天黑夜的耍錢，要這樣老爺們有什麼用！”

王雅芝快步繞過婆婆，鑽進屋裡面對着還貪婪着溫暖被窩的於大明道：“你趕緊起來，別在那躺屍。我告訴你啊，今天你趕緊把外頭那些小雞給我殺了。明天找西頭的大姐過來禿嚕乾淨了，把那雞窩都給我收拾出來。還有廁所的糞坑都滿了，乾淨掏乾淨了。”

“他禿嚕小雞，你幹啥的！”老於婆子捨不得兒子幹活，但也知道一個家裡頭男女是要分工的。那掏糞的活就是男人的，可是殺雞收拾雞卻是女人的。網

“我得把小魚乾備好啊，明天就是集了！我再去上點魚，明天去賣點魚！”沒什麼本錢開店的王雅芝最終還是沒忍住，找寇溪商量到底得找個活兒做點什麼。

寇溪想要借給她點錢讓她乾脆學人家殺豬，但是此時的王雅芝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也沒有丈夫婆婆的支持並不敢幹那麼大。寇溪就瞄上了賣魚這個行業，此時紅旗鎮周圍滿是蘆葦塘。這個時期的魚塘還沒有分片承包出去，誰有本事誰去打魚，沒有人管。

王雅芝就起早去河邊等着那些打魚的人，用低廉的價格上了魚回來。若是收成好價格低，就弄兩個魚盆守在寇溪門前賣魚。之前每個集市的時候她會跟寇溪一起跑一跑市場送一送貨，現在客源已經穩定了她每個月定期送貨就行不用在各處折騰了。

“那讓大明去賣魚，你在家裡殺雞得了！”老於婆子皺着眉毛：“一個大老爺們能幹那細活兒？”

“他能吃得了賣魚的苦？”王雅芝臉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來：“好天的時候他都不願意蹲着，這死冷寒天的他能受住凍？”

“在寇溪店門口賣魚，還用受凍？”老於婆子覺得王雅芝賺錢很容易，忍不住嚷嚷道：“就在屋裡頭獃著，外頭有人來買魚再出去賣就行了。讓你說的，好像吃了老大的苦了似的！”

“一起賣魚的好幾個，我天天在屋裡頭躺着不看着，都買他們別人的了，誰買我的？”王雅芝沒好氣道：“我就是借個地方不用租床子而已，好能在人家屋裡頭干獃著啊！”

她忍不住伸出手露出滿是凍瘡的手背：“不吃苦，這凍瘡咋來的！”

老於婆子撇撇嘴：“那也是你自己樂意的！”

“可不是我樂意，我就樂意嫁一個沒出息不知道上進的老爺們！”王雅芝氣的飯都懶得做了，拎着爐子上剛燒溫的水進了屋。匆匆洗了一把臉，換了一身幹活的衣服頭上戴着帽子裹了圍巾頂着風雪出了門。

老於婆子氣不打一處來，進了屋掀開兒子的被子怒罵道：“你瞅瞅你找的這個敗家媳婦兒，一天到晚錢錢錢，連飯都不能做了！”

於大明懶洋洋的坐了起來，頂着雞窩一般的頭髮打着哈欠道：“她不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么，你跟她一樣的幹啥。她出去掙錢不也是為了這個家么！”

“這破炕是得扒了，別哪天把人嗆死！”於大明裹着被子吸着鼻子，耍賴似的對他老娘說道：“媽，吃點啥啊？要不下點麵條吧，熱乎乎的熱湯喝下去胃裡也舒服！”

老於婆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等着吧！”

自打王雅芝開始忙活起生意來，家裡頭做飯的主力就又變成了老於婆子。只不過現在她沒有從前那麼大的積極性了，也因為年紀大了不會再堅持什麼都親力親為。

因此開始奢侈的吃起了挂面來，雖說她覺得口感不如自己擀的好吃，但總不至於擀一次麵條把手腕累的酸溜溜的強。

王雅芝燒了一鍋水用來暖炕，這會兒正好用的上。老於婆子也不用什麼熗鍋之類的手法，直接下了半斤的挂面下去。隨後又切了蔥花下去，還特意打了兩個荷包蛋進去。出鍋之後又在一盆熱湯麵上滴了兩滴香油，算是做好了早飯。

她招呼著兒子放飯桌，端了一盆麵條進屋的時候發現滿炕的被子依舊如此。而此時於大明剛給女兒穿好衣服，見到老娘端着麵條進屋。索性將被子褥子全部都推到角落裡，空出來不慎光亮的炕席來。

“房子太潮天太冷，披着被子吃飯吧！”放好了飯桌之後，於大明又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面。看着寡淡的一盆麵條，忍不住道：“媽，沒燒兩個辣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