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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溪帶着孩子回來,李翠蓮一直躲在廚房裡不出來。霍嬌嬌跑到廚房去喊她,李翠蓮啪的一下將菜刀扔在菜板上黑着臉吼道:“來就來唄,又不是啥大人物,還得給她磕一個咋地?”

霍嬌嬌氣的要命,指着李翠蓮罵道:“寇溪都知道千里迢迢從省城把孩子給帶過來,霍心雨到現在連個頭都露,你們家張瑤更是喪良心。你等着,我爸那天不行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李翠蓮撇撇嘴哼道:“收拾我們,怕你咋地!”

霍嬌嬌氣鼓鼓的扭頭就走了,喊上錢明拽着寇溪就往外走。寇德旺站在院子外面勸道:“你跟他們生那氣幹什麼,你爸現在最重要,你聽叔的,你留在這。”又喚寇溪:“咱們先回去!”

寇溪巴不得趕緊離開呢,這個院子里的人對她的態度都不太友好。玩味的笑容,曖昧的眼神,毫不掩飾心底的惡意。

寇老爺子聽說了,也只能勸寇溪:“你現在身份確實不太那啥,你能領着孩子回來就不錯了。霍安知道也會欣慰的,咱們老寇家的閨女像樣,誰也挑不出來理!”

差不多到了下午三點半左右,錢明來到寇家叫寇溪領着孩子過去一趟:“心雨跟她那女婿回來了!”

又壓低聲音對寇溪說道:“你大姐讓我告訴你,別慣着霍心雨。該要的錢就得要!”

寇溪不忍心落井下石,對錢明說道:“下個禮拜就是她結婚的日子,現在看來也不行了,這孩子挺可憐的我也別添亂。”

霍家擺酒的日子是十二月十五號,第二天一大早親戚們去送親,中午在某家飯店擺酒。寇德旺的打算是頭一天領着米樂去霍家吃個酒,到底去不去男方家送親就聽霍大貴的安排。

沒想到的是,馬上就要結婚了出了這麼個岔子。

到了霍家,寇溪看見變了個人似的霍心雨點了點頭。霍心雨拉着她的未婚夫走到寇溪面前,笑着給二人介紹:“嫂子!”

她對未婚夫說道:“這個就是我的嫂子,當初我在省城上學的時候照顧我的人。那年我被車給撞了,肇事司機跑了還是我嫂子給我墊的醫藥費呢。”

這分明就是在給寇溪遞話,寇溪瞭然的衝著霍心雨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一家人還客氣什麼!”

“嫂子,這是劉長鎖,我對象!”劉長鎖衝著寇溪哼了一聲,寇溪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劉長鎖。

劉長鎖劍眉倒立一雙大眼睛目光閃爍,唯一就是抬頭紋太多,鼻子兩側的法令紋也很深。個子不高一米七,乾瘦乾瘦的。

霍心雨上前挽着寇溪的胳膊,膩膩乎乎的說道:“嫂子,你是特意從廣州回來的還是從省城回來的?”

“孩子都開學多長時間了,肯定是省城啊!”寇溪好笑道,回身對霍嬌嬌說道:“姐,你先進屋看看!”

霍心雨故意又拉着寇溪談起往事:“嫂子,你沒發現咱們這邊太冷了么。我在廣州呆的時間長了,感覺咱們這邊太落後了。哎呀,也沒辦法,爹媽在這呢。我跟你說,你也不能總呆在南邊,我寇叔要是有個病啊災啊的,你說咋辦!”

劉長鎖打量着寇溪,不陰不陽道:“你就是那個有錢的嫂子?”

寇溪淡淡一笑,拉着女兒進了屋。關上門的那一剎那,聽見劉長鎖對霍心雨發火:“她咋那麼牛逼呢,還對我愛答不理的,啥揍性啊!”

霍心雨狠狠地拉了一下劉長鎖,寇溪皺着眉關上了門。此時屋裡的燈全都點亮了,寇溪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堵在屋裡面。

不知道是哪個喊了一聲:“趕緊穿裝老衣服吧!”

寇溪心中咯噔一下,牽着女兒的手退到了門口。此時門被拽開,一陣冷風吹進來飄着些許雪花進來。寇溪這才發現,外面竟然開始下起了小雪來。

霍心雨輕聲問道:“裡面幹啥呢?”

寇溪低聲道:“穿裝老衣服了!”

霍心雨倒吸一口氣,推開人群沖了進去。寇溪看不見她在做什麼,但是聽見了一聲:“還有一口氣呢?穿啥衣服啊?”

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哪有咽氣再穿的!”

寇溪將女兒抱起來,擔心嚇到孩子又走了出去。看着漫天的小雪,寇溪忍不住給顧沉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顧沉低聲道:“我回來了!”

竟然這麼快,最早班的飛機然後又飛車趕回來的?寇溪脫口問道:“你在哪兒?”

“你出來!”顧沉說完撂下電話,寇溪將米樂抱在懷裡走出院子。

“媽媽,我們趕快回家吧,我好害怕啊!”米樂此時已經很重了,若是平時寇溪根本就抱不動她。但是在這個場合,孩子越發的敏感,寇溪不得不一次次將孩子抱在懷裡安撫。

雪簇簇的落下,外面非常的安靜,偶有一戶人家的門燈亮着。寇溪藉著光往巷子外面走,突然巷子口亮起了一道光。寇溪知道那一定是顧沉,她將米樂放下來牽着她的手快步走過去。

走到巷子口,寇溪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車子。車子旁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煙頭那點點的光亮。

“怎麼樣了!”顧沉低聲問道。

“還有一口氣,已經開始穿衣服了。”寇溪輕聲道。

這個時候,米樂仰起臉才看清楚,眼前高大的人是誰。她張開雙手忽然大哭起來:“爸爸,我怕.....”

顧沉彎下腰將米樂抱在懷裡,一邊哄着她一邊拍着唄。然後打開了後車座的門,抱着米樂坐了進去。寇溪從另一邊開了車門上了車,坐在車裡面默默無語。

“不怕,不怕!”顧沉拍着米樂的背安撫道:“他是你的爺爺,不會嚇唬你的,他很喜歡你的!”

“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吧!”米樂縮在顧沉懷裡嚎啕大哭,鬧着不肯留在這裡。

寇溪很明白顧沉此時心底的痛苦,明明就在這裡卻不能以一個親生兒子的身份送他最後一程。

“你......”寇溪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我姐情緒怎麼樣?”顧沉啞着嗓子問道。

“崩潰,無措,無助!”寇溪說到這裡眼淚嘩嘩的往下淌:“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從此,她就再也沒有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