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沉默的聽寇溪分析完，臉上那份超出年齡的淡定讓寇溪有些驚慌失措。

“媽，這個事兒教練也跟我說了。我想去專業體校，我覺得比上學強！”寇溪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這個孩子，你還太小了。如果是專業訓練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玩兒一樣了。每天就是訓練，訓練，訓練，特別枯燥。這跟玩遊戲不一樣啊！”

“我知道，我也問了！”牛牛看着寇溪：“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我可以嘗試走專業運動員的路。如果成績不理想，我也可以靠大學啊。體育大學，將來當個體育老師也行，我們教練的好多同學都當了體育老師啊。”

“太苦啦！”寇溪搖了搖頭：“運動員太苦了，我不想讓你吃苦！”

“學習也很苦啊，我爸當兵也很苦啊。每個人都很辛苦，老師也辛苦，大姨賣蛋糕也辛苦！”牛牛小小的臉上帶着篤定：“人活着本來就很辛苦啊！”

寇溪聽見牛牛這句話，倒吸一口氣。她露出一絲擔憂來：“牛牛，你這樣悲觀，不好！”

“我是男人啊，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我多吃點苦，你跟妹妹就少吃點苦！”牛牛伸出小小的手，拍着寇溪的背像是個小大人一樣：“我會很努力的，我也會很爭氣。如果我沒能拿獎盃，也可以考大學啊。對不對，反正都可以上學的。”

寇溪見牛牛喜歡這樣的生活，願意去吃苦。便也不再說些什麼了！點了點頭說道：“那我給你做好吃得，好好的給你補營養。”

牛牛走這條路，寇德旺知道了什麼都沒有說。在他心裏面，牛牛怎麼做都沒什麼問題。一個男孩子學習不好可以，品行不好那可不行。只要牛牛不會惹禍，對他來說做什麼都無所謂。

在他眼裡，上體校就是寬鬆一點的軍校。既然是烈士遺孤，將來考不上大學，找一找霍安以前的戰友或者啥的讓他當兵去也行啊。

倒是牛牛的班主任陳老師對寇溪的這個決定很生氣，她收到體校那邊開來的證明書之後就直接去了寇溪的店裡。

“陳老師來了，要買點什麼？還是牛牛......”寇溪看見陳老師進了屋，笑着站起身來。

“高沂南家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陳老師面露凝重，隱約間還有幾分怒氣。

寇溪猜到或許跟牛牛要去體校的事情有關，便笑道：“行，我給你搬個凳子倒杯水！”

“不用了！”陳老師黑着臉：“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簡單的跟你說兩句。高沂南的成績非常的好，上學期期末考試全年級第一名。你知道么，對於一個來自農村而且家裡面屢次發生厄運的孩子來說，這有多難么？你居然不讓他好好學習，去上什麼體校！”

“我知道，孩子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寇溪還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陳老師。但是陳老師並沒有接，寇溪便放在她身邊的櫃檯上。

好脾氣的溫柔樣子，倒是讓陳老師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不容易，既然你能夠選擇帶着兩個孩子來到城裡面接受教育。我想你也是有前瞻性的，你也懂得分析利弊。不用我說這個運動員到底有多艱難，他難道要參加奧運會么？拿了金牌又能怎麼樣？不是我說哈，拿了奧運冠軍，退役之後找不到工作的有的是。”

在九十年代初，我們國家的老百姓還沒有把目光放在奧運會上。只有綜合實力增強，老百姓不愁吃穿之後才會想到豐富精神生活。

“別的我不知道，你看女排多不容易啊。你再看看除了‘鐵榔頭’之外那些個運動員，咱們還能說出來誰？誰知道她們退役了都幹啥去了？再說了，得吃多少苦才能熬出頭啊。現在小學正是打基礎的時候，你不能耽誤孩子的前途！”陳老師苦口婆心的說道，寇溪很感動：“陳老師，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們。你說的這些，我也跟孩子講過。但是這個決定是孩子自己選擇的，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支持他。而且現在也不算特別難，即便是上體校也是讀書的。如果成績不理想，我會讓他放棄。”

陳老師見寇溪說的是“運動員成績不理想，選擇放棄掉”而不是“學習成績不理想，放棄運動員生活”。便什麼都明白了，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真是不知道替誰着急！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看着陳老師氣鼓鼓的背影，寇溪嘆了一口氣：“唉.....為啥就不信我家牛牛能當個冠軍拿個金牌呢。退役了再去上大學，不也一樣么！”

寇溪是個樂觀主義者，她覺得不管發生什麼都會有解決辦法的。

牛牛放了學，寇溪將陳老師家訪的事情告訴給他：“你的老師很生氣，覺得我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陳老師也找我了，我說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保持成績不下降的！”牛牛滿臉的自信：“媽，你放心吧。我只要還是全班前五名，我們老師不會說啥的！”

牛牛的班級人數比較多，足足有六十個學生。一共六個班級，三百多個人裡面他不管是期中還是期末考試都是全年級第一名。陳老師最得意的門生，寇溪突然讓他上體校，可不等於要拔了這個好苗子了么。

“你們老師現在肯定是恨死我了，你可得給我爭氣啊。要是考的不好，一準跑過來說‘我就說吧，孩子就不能去體校，看吧，成績下來了。好好的清華苗子讓你給毀了！’”

寇溪學着陳老師的語氣，表演給牛牛看，逗得牛牛哈哈大笑。

笑完了，寇溪說道：“你有進步，媽也很高興。我也一直在努力學東西，我現在想換一個更大的店，開一個更專業的文具店。就在那三所高中附近，那的流量更大。”

寇溪像是對待大人一樣與牛牛商量事情：“等你有時間了，咱倆去看看環境去。挑一個門面，這個店就給轉讓給大姨。”

“大姨不賣蛋糕了么？”牛牛看着寇溪。

“在農貿市場里賣蛋糕，冬天冷夏天熱的人都起痱子了。我不想讓她那麼辛苦了，而且她那平房也要到期了。房東要漲價，這費用那麼大，每天奔波的也很艱難啊！”

牛牛點點頭，十分爽快道：“好！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