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假期一結束，裴瀠便開始循規蹈矩地回到了學校上課，她早上出門前，七點半不到，下樓正好看到母親坐在餐廳里用早餐。

“媽媽，早。”

裴夫人聽到耳旁傳來細軟的聲音，便掀起眼皮，看了下低眉順耳的女兒。視線，從她瘦弱的肩膀，一直掃到她提着書包的雙手上，白皙，又細的彷彿沒骨頭般。

“去上學了？”

裴瀠今天起晚了，她說：“嗯嗯媽媽，我早餐去學校吃。”

裴夫人全當她是晚上複習太辛苦，語重心長地叮囑道：“瀠瀠啊，雖然媽媽想你留在國內讀好的大學，你也不用晚上熬得太晚，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學校中午都沒有怎麼吃飯？”

舊話重提了學校的事，裴瀠眼眸閃過一絲猶豫，忍不住問：“媽媽，我如果像哥哥一樣……”

話還沒說完，便被裴夫人打斷，聲音拔高：“你是女孩子，怎麼能跟你哥哥比？”

自己生的女兒再了解不過了。

裴夫人一清二楚裴瀠是什麼心思，她語氣嚴厲的扼殺了女兒期望：“你哥哥從小就有主見，生活能力強，在國外能把自己照顧好，你不同，你是女孩子。”

裴瀠咬唇：“媽媽，我可以跟大家一起住學校的。”

“瀠瀠，你最近怎麼變得不乖了？”

不過是一件事沒順從而已，在裴夫人眼裡女兒已經開始叛逆了，嚴厲的語調瞬間轉為深深的嘆氣：“你啊，這麼小，讓我和你爸爸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扔到國外去？”

萬一有哪個窮小子不長眼，把她如花似玉的女兒騙走了怎麼辦？

到時候隔着遠，別等偷偷懷孕生了孩子，家裡都被瞞得死死的。

裴夫人在早幾年就為了這個想好了對策，不可能放任裴瀠離開身邊太遠，即便是在隔壁城市讀大學，一個星期也必須坐飛機回家一趟。

她不在想談論這事，吩咐廚房的傭人準備好早餐，給裴瀠路上吃。

裴瀠身子微僵站在餐桌前半響，看着母親冷下的臉色，過了會，傭人匆忙的打包好早餐跑出來，司機也在外面等了，她只好默不作聲低着頭，離開了家。

*

裴瀠不是沒有嘗試過和母親溝通，可往往結局都能料想的到，她還沒有開口之前，媽媽就已經看透了，而且總有辦法阻止她，今天也是如此，導致了一整天的情緒都很沮喪。

上完課，放學的時候，裴瀠便不太想馬上回家了。

她打電話給司機，找了借口說要晚點，到時候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就好，然後，背着書包，到學校附近轉悠了一圈。

快六點半左右，裴瀠有些餓，她正準備找一家麵食店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個熟人。

起先還沒認出來，直到姚韻先叫了她的名字：“裴瀠？”

裴瀠抬頭，茫然地看着不遠處一身職業套裝裙的年輕女人。

愣了三秒，她像是終於認出了：“姚秘書？”

這是爸爸的姚秘書。

姚韻微笑着走過去：“你剛放學嗎？”

話落，掃了眼她穿着校服的模樣。

裴瀠點點頭。

“正巧，我父親的家就住在這兒，沒想到會遇上你……姐姐請你吃飯怎麼樣？”姚韻簡單的解釋了下自己父母的家，又自稱姐姐，很熱情的挽過女孩的手。

裴瀠不好拒絕，便被她拉扯着走進一家小有格調的店。

姚韻長相偏溫婉，又有當下職場女性的堅忍冷靜，笑起來時還挺好看的，裴瀠也不知道怎麼自己就和她莫名的能到坐在同張桌子吃飯的關係了，感覺似乎哪裡不太對勁，想了想，於是便說：“姚秘書，這頓飯還是我來請吧。”

姚韻卻拒絕：“哪有讓小妹妹請客的道理。”

裴瀠還有一絲不死心：“我有錢的。”

她的零花錢雖然不多，卻勝過那些普通小康家庭的女孩子，偶爾出來吃飯，花個幾百塊錢，還是完全沒有負擔。

姚韻執意不讓，點完菜便拉着她轉移了話題。

“對了，上次我在斯先生家看見你，心裡就想，哪裡的這麼漂亮的小妹妹，沒想到你是我老總的女兒，只能說這個圈子真小。”

裴瀠本來都快把姚韻送斯穆森生日蛋糕的事忘了，一聽提起，心裡又不免緊張起來，她怕哪天姚韻也這樣說笑般在爸爸面前提起，自己大晚上的在一個談不上熟悉的男性公寓里，白凈的臉蛋慌了，乾巴巴解釋道：“上次……我，我是有點事，才會出現在斯穆森家裡，只去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去了。”

姚韻眼底余笑未散，點頭道：“難怪我最近一直在斯先生家沒遇見你。”

這句話猝不及防一聽沒什麼，仔細琢磨卻能琢磨出不同來。

裴瀠忽然愣了下。

她看着對面含笑的女人，想問姚韻是最近都去了斯穆森家裡嗎？

紅唇剛動，卻被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打斷。

裴瀠輕聲說了句不好意思，便低頭，將手機拿了過來。

電話顯示的是斯穆森的來電。

她咬咬唇，一時也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是誰打來的，怎麼不接？”姚韻端起一杯水，也沒喝，目光似有似無掃來。

裴瀠指尖握緊手機，猶豫了會，她才抬頭，對視了女人的視線，很坦蕩說：“是斯穆森。”

與其遮遮掩掩，搞得跟見不得人一樣，裴瀠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心虛的，就算姚韻真的和斯穆森有什麼曖昧關係，那也不關她的事。

是斯穆森自己纏她的，還不如藉著這個機會，在姚韻面前說出來。

裴瀠觀察到姚韻的笑容淡了些，手機的鈴聲一直響，旁人也有人看了過來。

“接吧。”

姚韻聲音很淡；“萬一有急事呢。”

裴瀠將手機接聽，男人穩沉的嗓音也穿透過來：“我在你學校門口。”

……

十分鐘後。

一輛黑色的豪車停駛在學校旁邊的小吃街上，在行人打量的目光下，走下來了一位身高腿長的俊漠男子，他名牌筆挺的西裝穿在身，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極了。

不過這也絲毫不影響他找人，很快，便鎖定在了一家店，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看到坐在裡面女孩纖弱的身影，薄唇緩緩勾起，大步走了過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