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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歸一日一夜未曾就餐,肚子空得厲害,雖是草根階層,卻生得細皮嫩肉,走了許久,腳上便起了好幾個水泡,一碰就疼。東方露出魚肚白,她輾轉到了山腳,眼前出現幾條叉路,宛歸犯了愁,她從未下山,歷來都是師兄們定期趕往集市賣掉經書換取禪衣和文房四寶,歸來向師傅講述山下的情況,她才得以知曉如今的天下格局。隆將軍是哪國將領,她無從得知,糾結片刻才硬着頭皮選了腳印最多的大道,他們來人眾多,照理說留下的痕迹應最為明顯吧?願上天保佑她沒選錯!

路的盡頭通向住戶聚集區,大清早的街市熱鬧非凡,一派安居樂業的景象,宛歸一身狼狽,小販們對她嗤之以鼻,揮手讓她走遠點,她只能向角落的乞丐打聽消息,

“幾個大伯,可否向你們打聽件事?”

乞丐們橫七豎八的躺着,被人打擾了美夢,哼了幾聲,轉了身換個舒服的姿勢接着睡去,宛歸尷尬,撓了撓額頭,罷了,不要面子了,

“幾位大伯,求求你們好心跟我說幾句吧!”

“吵什麼吵?邊兒去!”話是多說了,卻沒正眼瞧她。

“生前何必長睡,死後必定長眠。”她奶聲奶氣說道。

“哈哈”一聲,宛歸才留意到台階下還有另外一個人,衣衫襤褸,鬍鬚凌亂,頭髮蓬鬆,但臉上可見慈眉善目,她不由想起射鵰英雄傳里的洪七公,

“小丫頭想打聽什麼啊?”他伸了懶腰,打了幾聲哈欠,似是沒睡飽。

“老爺爺,我想問問,昨晚可否有一行隆將軍的隊伍經過?”

“隆將軍?”老頭眯着眼,擺擺手,“昨兒個來的軍隊可多了去了!還真沒留意。”

“軍隊多?為什麼?”

“騰齊王國遭人惦記啊,”老頭感慨道,看着宛歸又笑得尷尬,“你還小,說這些你也不懂啊。”

宛歸有些喪氣,“謝謝爺爺了”,道了謝做勢要走,突然想到什麼,又轉回身,

“爺爺,這裡怎麼賺錢啊?”

老頭子重新審視了她,搖搖頭,

“估計也只能要飯了!”

宛歸心塞,勉力擠出笑臉。

告別老乞丐,稍稍考慮了下,又上了山,她身上有把小刀,可以砍些柴火換些米糧,露宿街頭不礙事,最怕餓死。

說干就干,她編織了兩條草繩,林中的乾柴遍地都是,才一會兒功夫便弄好了幾捆,瞧着滿身汗水的自己,宛歸皺了眉頭,尋了處小溪洗凈而後躺在石頭上曬太陽,仰望藍天白雲,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明明這一輩子還沒結束呢。

“來人,來人啊,救命啊!快救救我!”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從林中傳出,宛歸顧不得衣服還未乾透,匆忙跑進去,聲源靠近,她反而不敢動彈了,畫面里一名女子正被追殺着,粉紅長裙沾染着不規則的血跡,頭髮散亂,幾根珠釵都快飛出來,施暴者攜劍緊追不捨,宛歸迅速躲起來。女子被樹根絆倒,還是拚命往前爬,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好看的妝容也化了。

“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她對着男子不住的磕頭。

“晚了,你死了我就放過你,下地獄去賠罪吧。”宛歸留意到男子,難以想象這張白凈稜角分明的臉蛋會呈現如此陰狠的表情。

劍頭無情刺向女子,慘叫聲此起彼伏,宛歸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任何聲音,引來殺身之禍,太殘忍了,這麼多傷口無一致命,

“阿,你殺了我吧!啊……”女子疼得撕心裂肺,

“如你所願。”男子最後一劍直指她心臟。宛歸蒙住眼睛,腦袋嗡嗡作響,待睜開時,只剩下一具死透的屍體,女子的血液不斷往外流淌着,跟青草混在一起,味道十分噁心。

宛歸不敢向前也不忍離去,想幫她收屍又怕掩蓋了真相,放任她曝屍荒野又太過凄涼,報官又怕羊入虎口,有去無回,左右為難,只能在旁邊蹲守。還好,未等片刻就出現轉機,好幾個僕人打扮的男子伴着官差前來尋人,這局勢看來死者非富即貴。

宛歸心中五味雜陳,這麼短的時間內便經歷這麼多事,她深感自己的無能。對着女子死亡的地點鞠躬表示歉意,回到溪邊挑了柴火去了集市,人生不幸是常態,可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得到幾個銅板,換了饅頭,算是解決了午餐。她挨着客棧的角落歇腳,洗凈了衣服應該不至於被當成叫花子趕走吧?索性還真沒人留意到自己,她把頭髮紮起,盡量不說話,雖說這裡不屬於中國古代史中的朝代,也難保不存在青樓逼人為娼的現象,還是扮做小男童安全一些。

小睡了一會,精神恢復了些,太陽正高,果然如何何時,只有日月光輝是唯一熟悉的。宛歸百無聊賴,聽着裡頭的茶客閑話家常,門口捏泥人的攤子前圍了一大群孩子,不知何時隔壁也擺上新攤位叫賣。

“餛炖嘍!賣餛炖了!”

宛歸眼裡放光,她自小就喜歡沙縣小吃,無奈囊中羞澀,只能眼巴巴望着,腳步卻情不自禁往前挪。

“小哥,來碗餛炖不?”攤主熱情招呼。

“不了,我不餓!”

一聽不買,小販板起臉,“不買就走開,別擋我做生意。”

宛歸感到來自這世界的森森惡意,不知何處冒出一隻黃色小狗,嘴巴輕輕咬着她的褲腳,攤主眼尖,滿臉嫌惡,隨手端了盆開水就要澆下,宛歸眼疾手快,一腳踢開,木盆轉了方向,就勢潑出,開水全部澆向路過的一輛馬車,馬兒忽然被燙傷受了驚,失去控住往前衝去,車夫見勢不好慌忙跳下車,內廂的人不明狀況來不反應被狠狠甩出,馬車撞到城牆四分五裂,宛歸留意到後面的侍衛,抱了小狗拔腿就跑,事發突然,餛炖攤主嚇得腿軟,楞在原地,侍衛抽出刀架在他肩上,

“襲擊瀧沁郡主罪該萬死,把他押回去,等待王爺處置。”男人氣勢十足,應是一府管家,宛歸見自己闖了禍,躲在小巷裡,偷偷觀察,人群散開,確認自己沒有被通緝才露面,這運氣簡直爛到不行。

走了數百米,見一群人把皇家告示榜圍個水泄不通,好奇心旺盛,貼了過去,以她的身高身材,擠進去完全不可能,不過聽人群七嘴八舌的討論,也大致了解所談何事。

“韓衛兩家原本就不對頭,現在衛家嫡女衛幼琳死於非命,兇手直指韓秋伊,這事可熱鬧了。”

“可不是,這名門望族養出這等不肖女,真是愧對祖宗嘍。”

“可憐這女子芳華正茂,可惜了。”

“……”

宛歸覺得不對勁,那男子出手狠辣,顯然恨毒了衛幼琳,不像受人指使,眼中的憤恨可絲毫瞞不了人。可這輿論一邊倒,不知這韓秋伊是何人,風評竟如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