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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三位老爺怎麼可能服毒自盡?鄭捕頭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池老闆,就算是如你所說真有人栽贓陷害,我們衙門只認證據,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能找到三位老爺是自己服毒的證據呢?”池凈道。

“那我鄭捕頭今日就當眾宣布你無華樓是無辜的,是被牽連的,無罪!”鄭捕頭道,反正這是順水人情,他不用出半分力。

“好。那請問鄭捕頭,如果我無華樓要下毒到湯里害人,會不會連葯紙也一起放進湯里?”池凈道。

“當然不會,誰看到湯里有髒東西了也不會喝下去的。”東離國所有藥鋪子里用的包葯的葯紙都有一股獨特的氣味,不管加進什麼湯里,都會影響湯原本的味道,光聞着就不好聞。

雖不明這池老闆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鄭捕頭也毫不遲疑地答道。

“那若是三位老爺把紙吃了下去呢?這表示着什麼?”池凈凝眉再問,大膽地猜測。

“那當然是毀滅證據...”鄭捕頭說著又瞪大了幾分眼睛,三位老爺並沒有掙扎的痕迹,人凡垂死掙扎,手指都會下意識狠狠地抓住身邊的東西,因用力過狠,指甲多少都會有斷裂。

這三位老爺的指甲完好無損,也沒有其他打鬥反抗的痕迹,足以證明嘴裡的胃裡的食物都是自願吃下去的。但是會嗎?一心一意跑過來吃飯就為了栽贓無華樓?

如今怕只怕她的猜測是錯的。噫,上天怎麼不賜給她一雙透視眼呢?池凈才這麼想着,轉過頭去看到了長相抱歉又腦滿腸肥的鄭捕頭,右手正不雅地隔着褲子在褲襠處抓癢...

那畫面...還是算了吧,感謝上天。

...

“鄭捕頭,我需要當場剖開死者的屍體,查看他們胃裡的殘留物。”池凈道,眼神晶晶發亮。三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橫豎都這地步了,管不上許多了。

“現在?就在這裡?不行,池老闆,這不符合規矩...”鄭捕頭滿臉為難地道。

“規矩都是人定的,人死在我酒樓里,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說著,她趁着無人注意,把一張銀票塞進了他的手裡。

鄭捕頭垂下雙眼,從眼縫裡看了看銀票的金額。“咳咳...既然池老闆一定能找出證據來,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四下張望一番,把銀票揣進兜里。其實哪家酒樓沒吃死過幾個人?不管是陷害的還是不是陷害的,用銀子都能打發走。只不過這次事情鬧得有點大,死的是三個財大氣粗的富賈,才這麼難收場,要給百姓一個交待。

“不過,這事必須要三位老爺的家人同意。”鄭捕頭好意提醒道。

“三位老爺的家人可有前來?”池凈問道,環視周圍一圈,發現竟無一人上前。

這三位老爺不是家大業大,家眷家僕無數的嗎?是不願意站出來,還是都沒有來到現場?鄭捕頭也發現了事情的反常,對眾人沉聲怒喝道:“都聾了嗎?三位老爺的家人呢?”

“頭兒,這三位老爺的家人,好像是真的都沒來呢。”離他最近的一個下屬回道。

“什麼?你們沒給范周湯三家報信?”鄭捕頭大怒,這些下屬做事越來越離譜了!

“頭兒,你又沒交待我們去報信...”那下屬懶洋洋地頂了一句。

“我沒叫你吃飯,你怎麼天天都吃?啊?真是...”鄭捕頭氣得不打一處來,不顧場合便吵了起來。

就在鄭捕頭與下屬你一言我一語爭執起來的時候,池淨髮現人群外有一杏臉婦人滿臉悲戚,眼含沉痛,不敢往這邊看,又忍不住往這邊看,想離開又捨不得離開,踟躕流連。

一定是心裡有鬼...

此時所有人關注點都在鄭捕頭與他那下屬之間的潑婦罵街上,無人注意到她與這杏臉婦人,正是大好時機!池凈清泉似的眸子定定地朝那婦人看去。

那杏臉婦人察覺到一道視線在打量自己,那感覺太過強烈,讓她不得不轉過頭來,與池凈的眼睛對上。

這是一雙怎樣燦若星子的眼睛啊...它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閃耀而奪目,令人醺醺然...

...

杏臉婦人有些恍神地走了出來,直直朝着鄭捕頭走去,走到他跟前福了福身子道:“這位捕頭大哥,我是范老爺的夫人,柳氏。”

“啊?呃...原來是范夫人。”鄭捕頭與下屬吵得正起勁,突然被人打斷了心下有些焦躁,但一見是位艷如桃李的小婦人,硬是把滿腔怒火壓了下去。

柳氏點了點頭,可點完頭後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說什麼?此時腦海里有個輕柔的聲音提醒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她又點了點頭。

這柳氏可別是個傻子吧?怎麼光知道點頭?鄭捕頭看着她這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樣,剛想追問,卻聽她終於再次開口了。

“鄭捕頭,老爺是自殺的。”柳氏柔柔地說道。

“什麼?”如平地一聲雷,鄭捕頭覺得自己有些耳鳴,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是真的。”柳氏的表情毫無波動,甚至帶着麻木:“你們剖開老爺就知道了。”

這下不用池凈吩咐了。鄭捕頭橫眉冷對,喚來一直在旁待命沒有離去的徐仵:“徐仵,去。”

徐仵一愣,不帶回義莊里,在酒樓里剖開屍體還是頭一回,以後誰還敢上無華樓吃飯?他又向池凈看去,池凈看懂了他的眼神,略思索,道:“那就全集中在天地玄黃房裡進行吧。”

反正不管剖不剖,都沒人敢上這四間房吃飯了。

庖丁解牛。池凈在心裡讚歎道,用崇拜的目光觀看了全程。

看着徐仵利落的把屍體切開,準確地找到胃部的位置,不甚熟練卻力道適當地把它掏了出來。

全程手法獨特下刀流暢如行雲流水,沒有四處血濺,沒有胡亂翻找。徐仵比誰都明白,下刀快狠准,才是對屍體最大的尊重。

徐仵切開范老爺的胃,徒手在粘稠的胃液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團黃褐色的,散發出陣陣惡臭的紙團。

中毒而亡的胃糜爛程度要比正常的快,這才兩個時辰不到,就已經臭成這樣了。

徐仵慢慢地把紙團打開,正是一張方方正正的葯紙。

果然在裡面!池凈舉起了大拇指,眼裡的璀璨星光,讓徐仵也不由得像個黃毛小子般臉微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