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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凈手一頓。

或許是何必方真的叫得太凄厲,所以那堆哭哭啼啼的女人也瞬間全部靜了下來,愕然地看着他。

“阿鳳妹子,那個,我有個朋友,真的是我的朋友啊!其實我主要也是想要替他問的。”可能也知道自己確實浪費了太多時間,他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嗯,何大哥不必過於客氣,儘管說。”阿鳳毫不介意地朝他一笑,像是沒聽出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道:“何大哥,人孰無過?只要知錯能改,來日到了地府,閻王爺也會從輕發落的。”

來懺悔吧,說出你的秘密,說出你這身陰氣的來由,若讓我知曉你真有不為人知的罪惡,我定必不會將明兒交給你。

“我,我...”何必方一個大老爺們,此時罕見地浮現出了扭捏的神色,臉上酡紅一片。豁出去了!他往旁邊狠狠地啐了一口,三步並作兩步便往阿鳳走去。

池凈嚇了一跳,他難道識破了那官兵身上並無鬼魂附體?

此時所有人都關注着何必方的一舉一動。只見他走到阿鳳旁邊後,看着那魁梧的身材不斷地催眠自己,雖然內里是個女的,但外表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就當成自己是跟男人說話吧!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雖豎起耳朵來聽,卻沒有一個敢跟過來的,這才湊到阿鳳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

“大妹子,我就是問問啊...”

池凈急忙閉上眼,用心去竊聽何必方在“阿鳳”耳邊到底說了什麼。

“我最近...啊不,我的那個朋友最近總是在夢裡與人歡好...次數很是,很是頻繁,醒來後還忍不住自己,自己那個...這個,會下地獄嗎?”何必方支吾說完,明明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此時卻從脖子紅到了頭頂,耳根更是紅得像姑娘家用的胭脂。

什麼這個那個的?池凈一愣。

“如果會下地獄的話,會在第幾層?這個罪在下面懲罰很重嗎?”他接着問道,鼓起勇氣終於把話說出來了,第二次開口自然多了。

池凈還在費力理解着他的上一段話。在夢裡歡好?醒來後忍不住自己...那個?那個是...回過神來,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卧槽。

...

毫無預警地,那官兵白眼一翻,全身的力氣像被人抽走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何必方呆住了,眾人也呆住了。

“娘親!娘親!”明兒也呆了一呆,忙撲了上去不斷推搡着已經昏迷不醒的官兵,忍不住大哭起來。怎麼娘前一刻還站得直挺挺的,下一刻突然就倒了下來?

“呃。”何必方羞愧難當,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敢情大妹子這是被他嚇跑了...連跟明兒好好道個別都來不及,就被自己嚇得逃回地府去了!

“娘不要走,嗚嗚娘親回來...”娘親不回來,明兒真的成了沒娘親的娃了...

“明...明兒,你節哀順變,何大叔以後就是你的親人了,我答應過你娘親,會好好照顧你的。”何必方心裡實在又羞又慚,說到底是他剝奪了明兒母子二人最後的一點相處時光,這麼一想,更下定決定以後要好好補償明兒。

可惜的是明兒他娘還沒有告訴他答案...

他暗嘆,上前一步把明兒拉了起來,明兒死活不願意,掙脫開他,又往那官兵身上撲去。他再次上前將明兒拉開,就在保必方與明兒拉扯之際——

那官兵詐屍般默默地站了起來。

...

“啊——”一陣比一陣尖銳的驚叫從那些婆子們的嘴裡發出來。

“娘親!”娘親還是回來的,他就知道,娘親是不會扔下明兒的!明兒高興地又要撲上去。

不對!何必方眼明手快一把把明兒往回撈,禁錮在自己懷裡厲聲道:“那不是你娘,你娘已經走了,你看清楚了!”

明兒聽到這句話便往那官兵望去,只見他重新站立了起來,眼神與其他的官兵一樣空洞,就像他娘親從來不曾回來過一樣。

娘親真的走了?就這樣不回頭地走了?

接着,包括他在內的所有的官兵重新再動了起來,有的抬屍體,有的往各大土坑裡撒上木灰和石灰的,有的則找來更多的乾柴。

災民們恍惚地看着這一幕,沒有人再會上前阻止。真的要將所有屍體燒掉了,想到他們的親人以後連個像樣的墳都沒有,心裡是又悲痛又苦澀。

這些官兵此刻就是沒有魂魄的傀儡,根本不會有屬於自己的意識。

其中一名官兵將那具腹間破了個大洞的屍體扛在肩上,那屍體體內流出來幾根腸子,隨着他的走動,那幾根腸子時而拍打着他的臉,甚至還碰觸到了他的嘴唇。但他仍面無表情,毫無知覺。

很快,先前吐了一半的人又開始接着吐起來。

那麼多屍體靠這幾個人得搬到什麼時候?雖然這些官兵很可惡,但若真的袖手旁觀,搬到天黑都不知能不能搬完。

膽子大些的承受力強些的,沉默了片刻後尋了塊布巾將自己口鼻捂上,大步上前先將自己認識的人屍體一具一具搬到同一個坑裡——雖不能同生,如今就讓他們死亦同穴吧。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搬屍隊伍,先辨認出自己識得的熟人屍體,將他們放到同一個坑裡,再將那些無人認領的統一放到一個坑裡。

...

大火熊熊燃燒。

那燒屍的氣味說不清道不明,像腐臭味與毛髮味夾雜,刺鼻難聞,在場人無不噁心胸悶。

但即使如此,也並無一人離開。何必方抱着明兒,明兒雙手環着他的脖子,與眾鄉親們站在一起,就這麼靜靜地看着,看着,看着那一股股黑色的濃煙猙獰着模糊的面孔,掙開桎梏爭先恐後地往天上奔去。

塵歸塵,土歸土。願你們來生平安順遂,永不會再遇上任何天災**。

...

此時,在他們背後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坐在樹底下無力地倚着樹榦,臉色蒼白但已經不再冒冷汗的池凈突然哭笑不得地“嗤”了一聲。

他們既同意了焚屍,她功成身退就早該收手的。都怪那何必方,神神秘秘又扭扭捏捏,害她也對他的問題好奇起來...

什麼夢裡歡好...什麼醒後繼續...那丫就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泄,長期夢遺和**的傢伙。去,她又不是男科聖手...

她閉目養神,好氣又好笑地又搖了搖頭,搖了一半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不,不對。事情沒那麼簡單。她剛才過於驚訝他坦承之事,才會忽略了何必方眉心間的陰氣!初次打量他時她便察覺到那陰氣是自他體內發出,不是因為接觸了外來物才染上的...

池凈突地一睜眼,雖仍感疲憊但眼中卻射出一道銳利的精光。

何必方那是鬼交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