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旭，這些貨怎麼還擠壓在倉庫里啊！”方鴻晨走進庫房，看到擠壓如山的貨物，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夏夏的慈善項目受阻，雖然運出去不少，但執行效率太低了！”方鴻旭嘆了一口氣，“哥，我今天再打電話過去問問，總佔著庫房也不是回事兒啊，再有兩個月就進入雨季了，我們的原料都沒地方放了！”
“算了吧！”方鴻晨嘆了一口氣，伸手在包裹上拍了拍，“擠壓一段時間倒也沒什麼，下半年我們的產量也沒那麼多了，不行就再找個倉庫放放吧！唉，這些可都是夏衣啊，這眼看就要進秋了，那些孩子是穿不上了！”
“鴻晨，不如我們派車幫夏夏他們運下去吧！”白倩芸說，“夏夏他們最近煩心事太多了，怕是抽不出時間啊！”
“不是運輸的問題，就這麼幾萬套衣服，發十幾輛車皮就運出去了！”方鴻晨說，“肯定是有人阻撓，我聽說上一批衣服還都沒發下去呢！”
“造孽！這些孩子招誰惹誰了，居然白白成了別人的利用對象和犧牲品！”
“鴻旭，趁着廠里活不多，趕快把秋裝和冬裝趕出來吧，還有棉被什麼的，早點安排下去！”
“哥，這活咱們還能幹嘛？要不……要不幹脆算了吧！”
“什麼意思？”
“哥，這幾個月的訂單量急劇下降，還不到去年同期的三分之一呢！”方鴻訊愁眉不展地說，“其中的原因您也知道，咱們的衣服都被櫃檯下架了，以前的買家也被別人挖走了，做得越多賠得就越多。這衣服不但受季節影響，款式也變化得快，再這麼下去，這生意可就徹底黃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啊？”
“哥，要……要不咱們換個代言人吧，這樣生意興許會好點兒！”
“不行，夏夏和牧原以前幫了我們不少，做事不能這麼絕！”方鴻晨說，“晨旭，做生意靠的就是信用，一旦做出這個舉動，損失會更大的！”
“哥，我們以前是賺了不少，但也不是平白無故地賺錢啊，這廠里上上下下有幾百口子要養呢，咱們垮了，那些老老少少吃什麼啊！”
方鴻晨有些猶豫了，弟弟說得的確是事實，辛辛苦苦奮鬥了二十年，難道就讓這來之不易的一切付諸流水嗎？
“再撐撐吧！”方鴻晨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就做代工，接一些小活來做，雖然沒有什麼利潤，但養活這些工人還不是太大的問題！再說了，我們還有些家底，撐個一年半載的不是大問題！”
“哥，一旦轉型，那我們創立的牌子可就完了，會從高檔服裝淪落成低端產品的，那些品牌投資就直接打了水漂了！”
“就這麼定了！”方鴻晨在包袱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鴻旭，你先去安排那些孩子的秋裝和冬裝，我和你嫂子出去一趟，去國外看看，或許能接一些外貿單子回來！”
等方鴻旭離開之後，白倩芸走到丈夫身邊，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老婆，你以後恐怕要跟我一起受苦了！”
“情況還沒那麼糟，老公，你今天的決定沒讓我失望，做人不能只看錢，總要有點原則！”白倩芸把頭靠在方鴻晨的肩膀上，“我們就是白手起家的，熬一熬，總能撐過去的！你以前沒少誇牧原，這小夥子不簡單，好人會有好報的！”
“很久沒有牧原的消息了，八成是出事了！我才得到消息，葉卿卿最近的形勢不妙，牧原就更不好說了！”
“那你為什麼還會做出這個決定？”
“不知道！”方鴻晨搖搖頭，“可能是信任吧，或者是幻想！這番風雨之後，如果牧原還在，葉卿卿沒有倒，那我們就賭對了。但如果賭輸了，可能就是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就傾家蕩產吧！”白倩芸倒是滿不在乎，臉上甚至還帶着笑，“當年我們一起打拚的時候，只比現在差，不比現在好，我們還不是掙得了現在的一切？這次值得賭一次！”
“為什麼？”方鴻晨對妻子的表現有些詫異。
“我也不知道！”白倩芸搖了搖頭，“我總覺得現在的一切來得太快了，像一場噩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卿卿倒得太快了，太不真實了！也許明早一覺醒來，噩夢就沒了，我們的生意還是生意，甚至比以前更好！”
“倩芸，我們一路走來，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那些風光一時的人昨天還坐在高堂之上，今天就淪為階下囚了，這種事還少嗎？也許這一次，我們就是太過自信了！”
“那你準備改變策略了？”
方鴻晨沒有說話，想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
“呵呵！”白倩芸笑了，在老頭的額頭上重重地點了一下，“我就是因為你這個執着的勁頭，當年才頂着我媽嫁給你的！”
“咳咳！”庫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嚇了方鴻晨和白倩芸一跳。
“媽？您怎麼跑到這庫房來了啊？”
“我都來了好幾趟了，你說說這些衣服，這麼好，就擱在這堆着，萬一受潮壞了怎麼辦啊？”
“媽，您別擔心，每天都有工人過來查看的！”方鴻晨說，“您老還是多歇歇吧，別為這些小事操心了！”
“哼，我老婆子以前還真沒瞧上你，不過你今個倒是挺讓我滿意的，不像你家的那個死老頭子！”白母嘮嘮叨叨地說，“做人不能光圖錢，還要有點良心，那個小牧就是個好孩子，老婆子我沒文化，但我知道好人一定會好報的！”
“媽，您教訓的是！”
“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呢！”白母瞪起了眼睛，“這錢是掙不完的，有吃有喝就得了，這麼大個家業，難道還能回到街上要飯去？人得信命，命里有的誰也拿不去，命里沒得爭也爭不來！鴻晨啊，這可能就是個劫難，老天在上面睜着眼睛看着咱們呢，破財免災，多行善積德，以後會有好報的！”
“娘娘，你怎麼來了啊？”方鴻旭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
“我咋就不能來了啊，這廠房是我女婿的，我樂意來就來！你個沒良心的，和你老子一個德性，人都掉到錢眼裡去了！都怪我老婆子以前瞎了眼，怎麼就把你當好人了呢，你個白眼狼！”
“搜子，我……我怎麼得罪娘娘啦！”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數落，方鴻旭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
“沒事兒，鴻旭，你回來是有事？”
“哥，嫂子，你們快去看看吧！”方鴻旭焦急地說，“那幫工商稅務又來了，這次還有消防的人呢，說是過來檢查的，我看就是過來找事的，非說我們的章程有問題，讓我們停工！”
“這幫王八蛋，還無法無天了！”白母拔腿就要往外走，“當這是舊社會呢，我老婆子找他們評理去！”
“媽，您就別添亂了！”白倩芸急忙伸手拉住了母親。
“倩芸，你在這裡陪着媽，我和鴻旭出去看看！”方鴻晨說完，就急急忙忙地朝廠房門口走去。
難道這天真的要變了嗎？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