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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城市霓虹閃爍,寫字樓前的廣場上,一道雪亮的噴泉衝天而起,散開漫天花雨,水池裡的水不停地翻滾着,變換着,忽而藍忽而紅,異彩紛呈。此時,人們已經無暇駐足欣賞這血色之後的美景,只是邁着步子,神情焦灼的往前方那個飄逸的背影追去。

那個背影腳步忽快忽慢,漸漸,眾人感覺有些力不從心,腳步都變得虛浮起來。儘管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敢撒丫子往他身邊狂奔。

那個人,他們曾經將他罵的狗血臨頭,言語間冷嘲熱諷,現在,他們又有何顏面腆着臉去尋求人家的保護呢?

走了幾分鐘,修長朦朧的背影突然頓住,停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

劉玄丑嘆了口氣,回頭對着惶恐不已的人群輕聲說道:“都跟緊些吧,或許還有殘餘的怪物躲在暗處,你們離我這麼遠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起初,人們見他轉身,心裡還一陣後怕,在聽完他說的話後,又是長鬆了口氣。

“謝謝您。”一個中年男人神情肅穆,恭謹的給劉玄丑鞠了一躬。

一人起頭,身前烏泱泱的一大片人此起彼伏的紛紛給他鞠躬致謝。能夠如此寬厚大度、不計前嫌,的確受得起他們的這一禮。

劉玄丑神色淡然,側身避過,依舊不溫不火,“跟上吧。”

.....

一行人不急不緩的往前行進着,不時警惕的觀察周邊的情況。很快,他們走到了南海道軍方設立的警戒線範圍百米內。

“長官,前方出現不明生物,是否需要火力覆蓋?”偵查的士兵一路小跑回營,對坐在書桌前打盹的軍官報告道。

“這還需要請示我?”軍官一臉不耐,“全部滅了.....”

“是!”士兵點點頭,轉身欲走,卻被他叫住。

“等等,有多少?”

“目測有幾萬人......”

“哦,幾萬人啊,那得要用好多炸藥啊.....”軍官說將着,突然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怪叫道:“幾萬個怪物?開什麼玩笑,帶我去看看。”

....

這一整天,怪事連連,鬧的他心煩意亂的,本來他好好在部隊訓練新兵,要多悠哉就有多悠哉,卻接到上頭的命令要來這裡駐守一個角落。

開始倒也還頗有趣,那些悍不畏死的掠魔者源源不斷的衝上來,都被他下令炸了個稀巴爛。非站時期,哪能遇到這種隨便開火的時候?所以他倒是玩的不亦樂乎,甚至自己親身上陣打了一炮。

他隨着士兵來到警戒線處,街角影影綽綽的,露出一大片烏黑的人頭。

“已經進入了攻擊範圍內,要不要開火?”旁邊的士兵皺了皺眉,再讓人往前走,到時候怕會控制不住局面。

“再等等。”軍官擺了擺手,他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領頭的那道修長的身影上。隔着百米遠,他便感受到了對方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直透他的心底,似是在警告不要亂來。

人越走越近,最前的那道身影突然停了下來,高聲說道:“我是華夏大先生,身後有你們國家的公民,請你們立即開關放行。”

“不好意思,上頭有令,警戒線內的人一概不能放行,請回吧。”軍官沉吟片刻,也高聲回應道。

並不是他要為難裡面的人,而是上頭的命令的確如此。為防止裡面的人攜帶病毒傳染其他人,上頭命令他死守警戒線,寧殺錯也不放過,所有,儘管他知道對面的都是正常的人類,他也不敢擅自做主開關放行。

“他們可都是你們國家的合法公民,你們確定是上頭的命令?”劉玄丑心裡一驚。

“沒錯,請回吧。”

“如果我非要帶他們過去呢?”

軍官咬了咬牙,似乎在良心和天職間做了個衡量,最後厲聲說道:“那我就只能下令火力覆蓋這片區域了。”

....

沒想到對方如此決絕,看來軍方是真的下了死命令了。劉玄丑心裡一陣悲涼,在生命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不要說是他一個外人,就連他們本國的子民都可以狠心拋棄,僅僅是因為懷疑倖存者身上攜帶了病毒,那種足以令人喪失心智的病毒。

正當他不知怎麼開口時,身後的群眾們已經被軍官這一番回答給激怒了,他們群情激奮,揮舞着拳頭大聲抗議。

“憑什麼不放我們過去?我們又不是怪物,我們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啊。”

“你快放行,否則出了事情,不要說你,就是市長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放行,放行,否則我們就要強行硬闖了。”

....

細微的汗珠從軍官額上冒出,上萬的民眾一起高聲抗議,這種氣勢實在有些嚇人,繞是他久經陣仗也不免覺得有些心裡發憷。

他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轉身回了營帳。

好半會兒,正當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耐煩時,軍官一路小跑回到了警戒線,面露喜色,喊道:“打開警戒線,讓公民們都進來。”

剛才他打電話請示了上頭,結合了現場的情況以及已經派出的醫療科研隊,上頭答應了放行。

眾人一陣歡呼雀躍,這是人民群眾的勝利,這是無產階級的勝利,這一刻,值得被紀念。

他們死裡逃生,心裡恨不得插上一隊翅膀,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回到一個安全舒適的小屋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

儘管心急如焚,歸心似箭,他們仍舊沒忘記那個帶領他們逃出生天的華夏人,他沒動,他們也不動。

“大先生,請您先走。”有人大着膽子走到他近前,埋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恭謹說道。

“對啊,您先走吧,我們都跟着您。”

“大先生,您不走我們也不敢走。”

人群一陣騷動,紛紛勸解着,讓劉玄丑先行離去。

“不必了,我還需要去救人,大家各自保重吧......”劉玄丑低垂着眼瞼,輕聲說道。腳尖輕動,幾個閃爍間,他已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他走的乾脆又瀟洒,留給眾人無限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