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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越得知鮮虞人居然造反,而且已經被鎮壓下去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思密達了!

“我原以為,解放前背叛,只是一個梗……”

“沒想到真有這種人啊!”

這讓他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個消息,卻嚇壞了其他烏恆貴族。

南池、呼奢、諸水各部頭人,乃至於塞下氏族首領們,紛紛來請罪。

一個個大義凜然,表現的忠貞無比。

直接就與那鮮虞部做了切割。

紛紛宣布開除鮮虞人的烏恆籍,將他們劃歸為野人。

獨孤敬、郝連破奴等人更是直接宣布‘鮮虞非黃帝臣之後也’,連鮮虞部的祖先也要被開除!

張越自是明白他們的意思,於是一邊安撫他們,一邊將他們的軍功編策,公開開來。

這一套組合拳下去,烏恆義從們終於安下心來。

而張越,卻不得不準備處理,鮮虞部的問題。

原本他是打算北征後,再去和鮮虞人算賬。

如今,鮮虞人自己找死,自作自受,卻也將這個事情提前暴露了。

鮮虞部的牧場,那可是漠南草原上最適合農耕的區域!

呼倫貝爾大草原,哪怕在後世那個水草退化的時代,也依然是世界四大最美天然牧場之一。

出產的羔羊,暢銷世界,嫩而不膻,鮮美非常,乃是一等一的美味,僅次於寧夏灘羊。

而在那個退耕還草的大環境下,當地依然有兩千萬畝耕地,產出了六十億公斤糧食。

在同時,還保有着存欄牛羊牲畜兩千兩百萬頭之巨。

當前的技術條件下,張越不要求多了。

只要能在當地選擇開墾出百萬畝土地,就足夠在當地形成一個萬戶的農耕縣,可以移民數萬之多!

更何況,當地的水草之肥美,牛羊牲畜之多,條件之好,都是整個幕南草原最好的!

故而,在略作思考之後,張越便立刻提筆,寫信回雁門郡,讓韓文馬上準備組織清點雁門的無地百姓、貧困農戶、囚犯與罪犯、奴婢名單。

為將來移民做準備。

同時,張越還派人,立刻前去通知飛狐將軍辛武靈,對他宣布兩個事情。

第一:鮮虞部大逆無道,背棄天子,起兵作亂,是為謀大逆!首犯、從犯皆坐‘大逆無道’‘謀反’械送長安,它脅從者,皆有罪,完為城旦春!

這就是要將鮮虞部,全體貶為奴婢的節奏。

第二個決定便是:上蒼有好生之德,若鮮虞之民,誠心悔改,忠誠服務,三年之後可許編戶齊民。

這就叫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

乃是藉助當前漢軍軍威,來脅迫和強迫鮮虞部的牧民與人民,為漢室無償勞動、放牧、開墾和築城。

為了配合這兩個政策,並執行這兩個政策。

張越將獨孤敬、郝連破奴派了過去。

任命他們為‘漢左右鮮虞都尉’,專門負責監管和督促鮮虞部的牧民、戰俘勞作。

這就叫以夷制夷。

獨孤敬與郝連破奴,忽然得到這麼個任命,自然是興高采烈,興奮莫名。

立刻就帶上了自己的親信,又從其他烏恆義從里招募了一批騎兵,高高興興的前往鶄澤,打算去鮮虞當太上皇了。

而將這些事情忙完,張越就重新將精力投入到馬上就要開始準備和進行的北伐之事上。

……………………………………

渠犁城。

西域北道,最重要的城市。

現在是匈奴日逐王先賢憚的大軍屯駐之所。

此城,本是尉犁國國都。

但是,很不幸,漢貳師將軍李廣利當年二伐大宛時,在取勝後回國的路上,對輪台王國發動了毀滅性的戰爭。

戰爭中尉犁人不小心摻和了進去。

於是,國都被破,國王遠走,而其太子、王子和妃嬪,都被漢軍俘虜,帶回了長安。

自那以後,西域諸國,才在驚慌之中,向匈奴求援。

於是,這才有了且鞮侯單于設置日逐王與僮僕都尉的決定。

在且鞮侯單于時代,匈奴人不斷的通過加強對西域諸國的控制與羈絆,從而將其僮僕都尉與日逐王的兵力不斷加碼。

這才有了今天先賢憚有資格對單于庭叫板的籌碼。

然而,先賢憚如今的日子,卻不太好過。

在經過了去年冬天的對峙和今天春天的拉鋸後。

入夏以來,單于庭的主力,就不斷開始從天山以南,威壓過來。

昨天莎車國投降了。

尉黎、危須的門戶,只剩下了最後的龜茲。

一旦龜茲人也投降,那麼,先賢憚與他的主力,就會被困死在這營盤谷地。

而龜茲人,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的。

事實上,西域各國,沒有幾個國家會和他一起堅持!

這些國家,都是出了名的滑頭!

自大宛戰爭後,他們就三面下注!

就以和單于庭關係最密切,同時盟約最緊密的車師人為例。

很多人都以為車師是單于的忠實走狗。

但有誰知道,車師王將他的那三個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兒子,送去哪裡了嗎?

先賢憚就知道。

大兒子在單于身邊,次子在他身邊。

幼子呢?

猜猜看?

答案是漢長安大鴻臚的蠻夷邸里!

說不定,此時那位車師三王子,正在漢朝的豪宅中,搖頭晃腦的讀着漢人的詩書。

一旦,匈奴這邊撐不住了。

車師王肯定是立刻上表漢天子,請求冊立其質子為世子。

三方下注的,不止一個車師。

臣服於漢,接受漢的保護與冊封的樓蘭、大宛,都是這樣。

匈奴這邊,車師、龜茲、尉黎、莎車、蒲類、危須,基本都是這樣。

這就是當前的國際形勢。

兩強爭霸,螻蟻們便兩屬以自保。

誰強就給誰交保護費,向誰低頭。

但凡有人敢一條路走到底……

參見那些這些年來被滅國,被屠城的大小王國。

漢屠了死心塌地跟匈奴走的輪台、扶樂等國。

匈奴滅了死心塌地和漢走的蒲類、小宛、杅禰等國。

在同時,這些死忠的餘孽,則紛紛進入漢匈兩國的軍隊,繼續和對方硬剛。

而其他精絕、若羌等小國,則只能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

希望那兩個巨人交手的aoe,不要波及自身。

這就是現實!

如今,匈奴主力,在漢朝降將堅昆國王、右校王李陵的統帥下,已經越過莎車,兵分三路,向著龜茲境內進發。

龜茲王,至遲在今天下午就會做出決斷——當然是投降!

“狐鹿姑!”先賢憚咬着牙齒:“你這是在逼我魚死網破!”

“來人!”先賢憚起身,下達命令:“命令左大都尉須卜衍,立刻從北道後撤,回到焉奢!”

“啊!”聞聲入帳的貴族被這個命令嚇了一跳。

自且鞮侯單于以來,日逐王的左右大都尉,便分別扼守着漢輪台要塞的西、北兩條通道,死死的鉗制了漢軍向西域北道和西部縱深挺進的力量。

如今,放開北方,等於告訴輪台的漢軍——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你來做客。

輪台漢軍肯定會非常感動,然後毫不猶豫的笑納了這份大禮!

說不定,烏孫人也會不甘寂寞,立刻插進來一腳。

更要命的是,這可能會使漢軍在西域的領地,連成一條線,徹底貫穿整個絲綢之路的南線,將大宛、小宛、杅禰、輪台、樓蘭與敦煌聯繫起來。

這樣,便可以在戰略上反過來壓制,控制着西域北道的匈奴。

兒單于、且鞮侯單于,兩代人的辛苦經營與苦心維持,毀於一旦!

“馬上去執行命令!”先賢憚冷着臉,怒聲呵斥:“狐鹿姑不想讓本王過好日子,本王也不會讓他安生!”

先賢憚,可不想再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為了所謂的匈奴帝國,為了虛無縹緲的冒頓大單于、老上大單于的偉業,搭上自己的全部。

狐鹿姑想要他的財富、權力與部眾?

那他就敢放開輪台的防禦,甚至敢和漢朝的貳師將軍聯手!

說起來,他和那位海西候貳師將軍的友誼,可是非常深厚的!

當年,扶樂國被滅,就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緣故。

其後,漢朝商旅,從西域北道,前往大宛,亦是他特地照顧的原因。

就連去年烏孫小昆莫悄悄的跑去漢朝,也是他特別下令後的原因。

對先賢憚來說,匈奴帝國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地盤和權力重要。

所以,送走使者後,他就轉過身去,從一個玉匣里取出了一封信,重新看了起來。

這封信是數日前,從敦煌那邊送過來的。

寫信人正是他的老朋友——漢海西候、貳師將軍李廣利。

打開信,映入眼帘的是一筆好看的隸書。

“漢貳師將軍廣利敬問匈奴日逐王足下:大王鈞鑒:中國自古,有遠交近攻之語,此縱橫家之所言也,亦為天下之至理……”

看着這封信,先賢憚的神色,漸漸舒展開來。

他站起身來,望向南方,神色猙獰:“狐鹿姑,這是你們逼我的!”

本來,單于的位子,就應該是他的。

他死了後,才輪得到狐鹿姑。

但,狐鹿姑和他父親且鞮侯,卻撕毀了當年的誓言,強行將他從左賢王貶為日逐王。

從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不能再相信什麼虛假的承諾,只有實實在在的好處,才是真的可以依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