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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朝歌的初夏之夜,風早就起來了,獵獵地吹過原野,颳得樹木都低了頭。

這月黑風高的夜,格外的凄涼,有如上天要悲戚柳總標頭和李副標頭的遭遇一般,沒一會兒功夫,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緊接着滾滾雷聲便至,那豆大的雨滴,就劈哩叭啦地落將下來,打在先前鎮遠標行的營地里帳篷上,一片嘈雜,夾雜着呼嘯的風聲,這雷聲、風聲、雨聲交織成一片,似乎在為這對漢子悲鳴。

段姓的青袍中年文士和馬騰帶着那群黑衣漢子,早就把標行的標車帶走了,只剩下空空的營地。

藉著偶爾劃破長空的閃電,只見營地地上的柳總標頭,整個人被符劍砍得早已看不出模樣,只是被雨水一洗,那早已凝固的血塊便慢慢地融開,順着溝壑流淌着,一直流到了翻仰在地,兩眼圓睜的李副標頭身邊,與李副標頭身邊的血混成一片。

這對搭檔多年的兄弟,如今只能用這種方式再行交匯,圍繞着在這對難兄難弟旁邊,自然還有數十枚被馬騰丟下首級,只有那被砸成碎骨碎肉的馬副標頭孤零零地躺在一邊……

變天了,此時的柳梅兒和李傑也遭遇了夏夜的雨,幾乎是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才找到一處避雨之處,要說這避雨之處也就一間破草棚,估計是去年蛾賊大亂,這房主應該是走的急,屋裡除了年久失修,其他用品還都放在原處,一個破几案,幾個就瓦罐……

李傑和柳梅兒可顧不上嫌棄,在柳梅兒的協助下,李傑爬上屋頂,將茅草隨手整了整,總算騰出了一片能遮雨的地方,因為是木頭加起來的,所以這破草棚並不高,黑電和白雲也乖乖地呆在裡面,只是偶爾抬頭嚼兩口茅草。

李傑隨手拆了那破几案,又背着柳梅兒,默運太平經,按赤焰決將火點燃,點起了火堆,整個破草棚里才算有點生氣。

“李少俠,這可怎麼辦?”柳梅兒行路時帶了大斗笠,所以並沒淋濕多少,只是一邊找地方掛起這斗笠,一邊對着李傑道:“這雨下的也太大了。”

“我也不知道,柳姑娘,你說的飲馬河還有多遠?”雖然李傑被淋濕了,但他知道,只要他一運功,這點水漬很快就會幹掉,聽到柳眉兒發問,李傑停住撥弄火堆,抬起頭望着柳梅兒。

“飲馬河倒不遠了,前面七八里路就到了。”柳梅兒掛好斗笠,瞪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這麼大的雨,你不會還想走吧?”

“你說下雨那飲馬河會漲水?”李傑皺着眉頭,有點不安地望了眼外面,剛好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外面密密麻麻的雨似乎更大了點:“那河有多寬?”

“平時倒不寬,騎馬可以涉水而過,只是一下雨,水從山上衝下去,河水就漲起來了,人馬便過不去了。”柳梅兒被轟隆隆的雷聲嚇了一跳,用雙手捂着耳朵,樣子格外的可愛,帶雷聲一過,又接着道:“這雨要再晚來半個時辰就好了。”

“那不行,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等河漲水!”李傑站了起來,打開行囊道:“要不,我來做兩件蓑衣?”

“做蓑衣幹什麼?”柳梅兒好奇地看着李傑,但隨即捂嘴而笑,指着行囊道:“別說你一時半會做不成,就算做好了,我才不穿那醜死了的東西呢。”

“那怎麼辦?”李傑望着外面白花花的雨水,一時半會也沒有法子,只得愁腸千結地道:“實在不行,到時就棄馬吧!”

“喂,你說什麼呢?虧你說的出!”柳梅兒聞言,兩眼一瞪,朝着她的大白馬邊走邊道:“說什麼我也不會丟下白雲的!”

“唉~再說吧!”李傑悶着頭答了句,低頭取下水囊,喝了一小口,對着柳梅兒道:“你爹爹不是說切莫誤了行程嗎?”

“關你什麼事!”被李傑說棄馬惹惱了的柳梅兒,白了李傑一眼,又摸了摸白雲馬,氣鼓鼓地道:“我帶的又不是真貨,早點遲點有什麼關係。”

“你到底帶的是什麼?”李傑把水囊重新放好,對着柳梅兒道:“不是真貨,給我看看如何?”

“不給!”柳梅兒余怒未消,對着李傑耍小性子般道:“你說看我就給你看啊!”

“好好!不看就不看咧!”李傑見柳梅兒那嬌嗔的模樣,心裡不由得一軟,本來柳梅兒就如他少年版本的老婆,李傑自然潛意識裡習慣遷就了:“一個假貨有什麼看頭,給我都不看!”

“哼~”柳梅兒被李傑這故意一激,心裡更是不快活了,對着李傑一跺腳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的,我不理你了!”

“好吧,好吧,柳姑娘,柳大美女!”李傑看到柳梅兒急了,便不逗她了,隨口便道:“我錯了,行不行?”

“知道錯了,那我就給你看!”柳梅兒其實也只是心疼自己的坐騎,見李傑認錯,也便下台階般地道:“以後你不能說棄馬了,我就給你看!”

“好,好!不丟不丟!”看着柳梅兒極力維護她的大白馬,李傑也沒轍了,只得耐着性子順着她的道:“再等一炷香,如果雨小了,我們繼續趕路!”

“喏,給你啦!”柳梅兒從懷裡取出一枚戒指,一邊遞給李傑一邊嘟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丑的東西還有人要,還是破銅做的!”

李傑順手接過戒指,拿在手上,藉著火光一看,這是一枚古銅色戒指,拿在手上輕飄飄的,都沒什麼重量,戒指是一圓整的整體,要說成是指環也行,之所以要稱為戒指,只因這枚銅指環的戒面較大,形成了戒指的樣式。

銅戒指的指環部分光滑,沒有雕刻半點花紋,只是在戒面上淺淺地刻着一個圓,做工也粗拙,看起來確實就如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銅戒指。

“我當什麼稀奇,就這樣的一個東西!”李傑一邊說著,一邊將銅戒指準備還給柳梅兒,就在柳梅兒也伸手準備接過來時,李傑腦海里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那天張郃的黑色行囊,頓時心裡一緊,又把手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