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特地從家裡過來的，說給葉笙做頓飯，顧履也很久沒過來祁斯與這邊了，那天許姨特地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問方不方便叫葉笙過來吃個飯，孩子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生病了在學校連頓好的也吃不上，她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顧履聽着有些不忍，知道可能不合適，但也還是答應了。說白了，他知道葉笙對於別人對她的好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

“怎麼了？”顧履開着車，透過後視鏡看到她一直望着窗外發獃，他柔聲問了句。

葉笙從自己的思緒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片刻才輕聲道：“只是在想怎麼那麼快就快到冬天了”中午太陽還是很大的，像夏天一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思緒已經染上了冬天的略微悲涼，看着外面的景色也沾染上了冬天的氣息

“顧老師，你去過除了西藏之外的西北嗎？”她突然問。

顧履不明所以地瞅了她一眼，還是回答：“去過沙漠，野生動物保護區”還在那裡遭受過危險差點走不出來。

“其實我父親的工作也包括野生動物的保護，事實上他好像什麼都需要做，要保護別人，要保護那片土地，要保護那片土地上的人可是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將自己永久地留在了那片土地上，似乎也只有那片聖潔的土地才能讓我父親安心地長眠我想他一定是沒有遺憾的，因為我從來沒有夢到過我父親是不開心的，他永遠是微笑着的，遠遠地朝我微笑着，叫着我的名字”這些話葉笙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但是她這段時間卻頻頻對他說起她的父親

或許是他曾在最靠近父親的地方相遇過，給過她慰藉的原因，讓她潛意識都覺得他是可以傾訴的，他是懂得的。

車子從地下車庫入口進去的時候，葉笙望了一下那邊小區保安室，“那個趙叔叔呢？”

顧履順勢看了一眼，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葉笙啊，快進來先。”許姨還穿着圍裙，從裡面開門，給葉笙和顧履遞了拖鞋，扶着葉笙的手讓她換鞋，葉笙有些拘謹，顧履打了招呼，等葉笙換鞋，她單腳蹲着，有些站不穩，加上左手不是很靈活，他有些看不過去，想地下身去，卻又發現她已經將鞋帶解開了

他耐心等在身後，因為身高的原因，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她也能自己做的很好。“謝謝許姨。”站起來的時候她因為深蹲臉都紅了。

歉意地朝顧履微笑，走到一邊讓出位置給顧履換鞋。

剛剛祁打電話回來說小與今天回來，早上八點的飛機，應該也快到了，要不要去接一下？

“等一下再說吧。”他換好鞋拿起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有一條祁斯與的短信，說今天回來大概中午到，自己可以從機場回來。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快到了。”他對許姨說。

“行，之前還說下個星期才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過也正好，我就是看他今天回來，葉笙也正好今天出院，大家湊一起吃個飯”她笑着引葉笙到沙發上坐好，給兩人泡了茶，做完這些才進了廚房，“今天炖了烏雞湯，等一下你們都多喝一點，快入冬了，該好好補補。”

顧履坐在葉笙的旁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許姨辛苦了。”對廚房忙碌着的許姨道了聲謝。

許姨在這裡工作已經快十個年頭了，聞言不由得一笑，“說什麼謝，都是應該做的。”許姨對於祁斯與來說不只是一個照顧生活起居的家政阿姨，還是一個悉心照顧和教導他的長者，所以顧履對她總是多了幾分敬重。

正說著，門鈴響了，顧履去開門，祁斯與風塵僕僕地拖着一個行李箱站在門口，他之前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未置一聲便一個人去了美國，顧履發現的時候還是他大哥祁明淵給他打電話，“我跟小與母親有兩天假所以叫他過來玩兩天”這麼拙劣的借口，顧履一言不發，靜靜聽他在那頭說，他發現他跟這個大哥的關係有些陌生，他甚至都忘記兩人面對面說話是在什麼時候了。

“學校請假了嗎？”他問。

“請了，我看他什麼時候再跟你說拜託你再跟學校的老師說一聲。”他的哥哥，著名的外交官部長，作為一個父親卻難得的詞窮和不稱職，甚至連打電話給孩子請假這種事情都要假手於人

最後要掛斷的時候他說：“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小與的照顧你知道的我”

“大哥，我知道的。”

“累不累？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顧履讓開一個位置讓他進來。

祁斯與搖搖頭，臉色疲憊但顯而易見地帶着滿足和笑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一邊換鞋一邊倒豆子一樣對他說：“小叔，前兩天我爸我媽帶我去買了好多東西，還給你帶了禮物，哦還有爺爺的，許姨，也給表叔的那兩個小寶寶也帶了禮物”

他揚唇，“是嗎？”

他高興地點點頭。葉笙拄着手杖站起來，“你好。”葉笙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嘍，葉笙你拆石膏啦？對了，我也給你帶禮物了”

葉笙發現他的神色都帶上了一種神采飛揚的盎然，“謝謝。”

許姨擦着手從廚房出來，“回來啦，快洗手收拾一下，準備可以吃飯了。餓不餓？要回來怎麼也不提前給你小叔打個電話好讓他去接你？”

祁斯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一高興就給忘了，還有手機也沒電了，昨晚收拾東西的時候忘記充了”

“這孩子真是的。”

“好了，把你的行李拿進房裡放好先。”顧履踢了踢他的那個大行李箱。

許姨將菜端上桌，祁斯與捧着一個盒子出來，“小叔，這個是給你的！”

“謝謝。”顧履幫許姨將菜擺好，停下手中的動作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色的禮物盒，沉甸甸的，差點一個手沒接穩。

“葉笙，這個是給你的。”和顧履同款的粉紅色禮物盒，葉笙接過，“謝謝。”

“還有許姨的。”

“好好好，吃完飯再拆。”許姨將禮物擱在一旁的沙發上。“謝謝。”

“先喝湯，我頓了幾個小時呢，可鮮了。”許姨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湯。

正吃着飯，葉笙扒拉着幾乎要冒尖的飯菜，看着許姨還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這個香菇好吃，這個牛肉也不錯”

“可以了許姨，我等下該吃不完了。”

“這就吃不完啦，你該多吃一點，女孩子要多長點肉才好看！”許姨笑着收回筷子。

“我這個還叫不長肉啊？”葉笙難得開起了玩笑，捏了捏自己的肉臉。她身上哪裡都不長肉，就臉上的肉多，光看臉的話人家還以為她多胖，事實上她一米六五的個，體重還沒上九十。

顧履聞言，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低着頭，唇角勾了勾。

“你這個叫福相，是個有福的孩子。”

葉笙笑了笑，“是嗎？”是福相嗎？

顧履正欲說點什麼，兜里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接起，“嗯，正在吃飯了怎麼了？好你過來吧。到了跟我說聲，我下去接你。”

“怎麼了？”許姨問。

他將手機倒扣在飯桌上，對上三個人詢問的眼神，淡淡說：“是黎悅，說要過來。”

許姨點了點頭，“嗯，過來啊，人多熱鬧。”

顧履“嗯”了一聲，安靜地吃起了飯。

“小叔，我爸媽叫我回來的時候問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小嬸嬸。”祁斯與從飯碗抬起頭，吃了幾天的洋快餐發現還是家裡的飯好吃。

顧履一個眼神掃過去，“小孩子擔心那麼多幹什麼？”

“這哪裡是瞎關心啊？”祁斯與小聲嘟囔了一句，惹得許姨一陣笑，“傻孩子，你小叔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量度，不過我也覺得是該提上日程了”

葉笙埋着頭安靜地吃飯，眼梢偷偷打量了一下坐她旁邊的人，他認真的吃着飯，吃得有些快但是又有一種慢條斯理的優雅，她好像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矛盾的美感，但是發現的幾乎都是來自於他。

他好像讓她見識了好多東西，關於溫暖，關於帥氣英俊，關於氣質，關於優雅，關於紳士，關於這些種種從未在她的世界中出現過的關於一個氣質男人的定義通通都由他來賦予。

手機叮的一聲響起，他拿起手機放下碗筷站起來，“我先下去一趟，你們先吃。”

不多時，他便帶着黎悅上來了，他體貼地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沒有開封過的拖鞋遞給她，“謝謝。”清麗的聲音道。

許姨拿來一副新的碗筷，對黎悅說：“黎小姐，做我旁邊吧？”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她笑得大方得體，在許姨旁邊落座。

“葉笙恭喜你痊癒。很久不見了。”她對葉笙說。

“黎悅姐。”祁斯與打招呼。

“你好啊，小與。”

她似乎從來都是這麼的從容優雅淡定，葉笙笑着回道，“黎悅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