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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笙想了想還是回頭,將手上的一摞資料放在花圃邊上,他抬腳準備離開,看見她的動作下意識地停下來,疑惑地望着她,微微皺了皺眉,見她從書包里拿出來一袋什麼東西,她仰着一張白凈的臉,劉海在風中微微的晃着,“顧老師,這是是桔紅糕,止咳化痰的。”

他沒接,挑了挑眉,無聲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葉笙想說這是給你的,看他不接她下意識的收回手,耳尖有些發紅,站在原地有些無措,感覺耳尖的燥熱慢慢蔓延到臉頰。

顧履知道小姑娘可能是誤會了,滿臉窘迫地站在他面前,他接過,“我的意思是你是專門給我準備的?”

“買多了吃不完,想到顧老師正好合適吃。謝謝你幫我拿資料。”她不擅長說謊,可是專門為他準備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開玩笑的。”他輕笑,將紙袋子裝着的一袋桔紅糕拿在手上把玩,“葉笙,謝謝你。”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語氣有些認真。

葉笙揪着書包帶子,心情還像過山車一樣處在上升下降的失重期,“顧老師,再見。”她仰頭嬌俏一笑,臉頰還紅紅的,說完就真的走了。

顧履站在原處看着那個小小的身影走過教學樓的轉角然後不見,他搖頭失笑。

然而顧履怎麼都不會想到再一次見到她會是怎麼一副揪心的畫面。

一個高檔小區門口,一陣激烈碰撞的聲音,物體落地的聲音,車輪狠狠摩擦地面的聲音,似要劃破天際

車子從地下車庫出來,車速很快,葉笙剛走到小區門口,便覺得視線有一團黑色的物體,猛然向她衝來,一陣衝擊,飛出三米遠她不知道這樣的意外發生的概率有多大,倒下的那一刻

葉笙出意外了是沒有家人可以聯繫的。

這是她的最後一個念頭,之後腦子便是一片空白,但仍很清晰地感覺有東西從她的身體中消逝,她甚至能聽得到血液流動的聲音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保安大叔聽到動靜出來看,葉笙已經倒在地上了,地上一灘血,也不知道傷到了哪裡,車子的司機白着臉從車上下來,意識不甚清醒,保安大叔急了,“喝酒了還敢開車!你是禍害人你知不知道!”看着他明顯醉酒的狀態,捂着頭蹲在地上低低的哭出來,一個大男人嚎啕大哭

保安大叔急紅了眼,“快打120啊!”小區下面平時都沒什麼人,現在倒是圍了一圈在這裡,有人拿手機在拍照,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保安大叔有些無力很心寒,他蹲下,檢查了一下她哪裡受傷,又不敢翻動她,因為附近不遠的地方就是醫院,所以救護車來得很快,警察也烏壓壓地來了。

看到醫護人員將葉笙抬上救護車,警察將人群驅散封鎖現場,保安大叔看了看自己沾滿了血跡的手,沒忍住偷偷抹了一眼眼角,每次過來都笑嘻嘻禮貌跟他打招呼的小姑娘,躺在血泊里。小姑娘像他家裡的小閨女一樣年紀,可卻比他家閨女懂事太多。這裡的人是什麼人?這裡的房子一平方是他半年的工資,小姑娘在這裡給人家當家教,想來成績也是很好的,這裡的人他知道,是很挑剔的,有錢人的世界他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了解。

救護車呼叫着離開,警察過來說要例行詢問,他跟着上了車。人群還沒有散去,指着離去的車子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突然覺得小姑娘的微笑很暖,是內斂的溫熱。

夜風微涼。

祁斯與接到電話的時候儼然已經失去了言語,“你說什麼,葉笙出車禍了?就在小區樓下?!”

他前一秒還在跟小叔說葉笙遲到二十分鐘了,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他還自己將課本給預習好了。

顧履說不清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什麼心情,他帶上車鑰匙和祁斯與一起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還亮着燈。

從車庫出來的時候血跡還未乾,他只看了一眼沒敢再多看一眼,甚至想象了那時的畫面都覺得難受,顧履一顆心揪着,喉嚨哽着痛。

保安大叔做完筆錄從警察局出來就在這裡守着了,電話也是他打的,因為醫生說聯繫不到家人。

因為根本就沒有家人。

“顧先生,你們來了。”他掩了掩面,活了大半輩子,他很少有流淚的時候,但是此刻不知道眼睛總是濕潤的,“這姑娘我是眼看着的”他說不下去了,車子將她撞飛倒地,然後流了一地的血的畫面一遍遍地在他腦海里浮現,要是平常的話,小姑娘一定會笑着跟他打個招呼然後腳步輕快地走進去

有醫生出來,顧履迎上去問情況,“傷者身上有幾處骨折和軟組織挫傷由於落地的時候是腦袋着地,所以腦震蕩比較嚴重,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很快就好了。你們放心吧。”

“小叔,我害怕。”祁斯與揪着他的襯衣下擺,看到車庫前面的血跡他現在還沒緩過來,仍是心有餘悸。

顧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坐好,我去看一下手續有沒有辦好。”說著便往那邊去了,他去前台交費用,“你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他的老師。”顧履彎腰填着東西。

“聽說傷得很重?小姑娘也是可憐,好好的走在路上被一個不長眼的醉鬼給撞着,聽說小姑娘沒有父母親,也是可憐。”

沒有父母親?他倒是不知道。剛開始看到班級名單的時候,他也只是覺得名字有些眼熟而已,後來上課的時候見到了人,也就是確認了是認識的人,小姑娘估計也記得,只是關係不熟絡可能也不便於提。何況她總是恭敬疏離的性格。

辦完了手續上樓的時候,他靠在電梯上聯繫了顧淮生,“哥,有件事情拜託你。”

顧淮生那頭孩子的哭鬧聲不斷,他低聲安撫了下,然後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問,“你還有事情要拜託我?能幫到肯定儘力幫你辦。”

他揉了揉眉頭,“你在市第一醫院有沒有熟人,有個朋友出車禍了,還挺嚴重的。”

“行,我打聲招呼。”靜了幾秒,顧淮生在那頭問了句,“朋友?”

顧履低嗯了一聲,簡單交代了一下,“是我的學生,也是斯與的家教,就在小區門口出的車禍。”

“哥,還有件事要拜託你。”顧履靠在電梯壁上,脫了力的樣子。

祁斯與就站在電梯口等他,一副怯怯的樣子,“小叔,葉笙在病房裡了。”

保安大叔今天也很累了,抹了一把臉說:“我想着要不要回去叫老婆子熬點什麼補湯過來,可是醫生交代說這幾天可能都不能進食。”他眼眶發紅,“你們在就好,我先回去了,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謝謝您。”顧履神色認真的地道了聲謝。

“沒事,都是應該做的。”保安大叔腳步沉重地下了樓。

“小叔”祁斯與小小聲喊了一聲。

顧履回神,“走吧。”

病房裡醫生還在檢查各項指標,機器運行的聲音滴滴答答的響着,葉笙的頭被纏了厚厚的紗布,露出一雙眼睛緊閉着,眼皮的地方有擦傷,露出的一小片地方就已是血淋淋的樣子,他不敢想象,她身上究竟有多少傷才能流了一地鮮紅的血。

他揪着的那顆心彷彿已經吊到了嗓子眼,本來就嘶啞的喉嚨此刻就像已經說不出話來。

“顧先生?”一個醫生從樓上下來走到他前面打了聲招呼,兩人握了個手,連自我介紹都免了,“病人已經轉到我手上了,以後就是我在看着,你放心好了。”

“謝謝了。”

“我剛剛了解了情況,說嚴重也不是很嚴重,只是恢復時間長了點,你可以先給她請個護工,照顧也方便些。只不過今天時間太晚了,你們今晚現在這裡守一下,明天再收拾好東西過來。”他細細的交代。

“可以進去看看了,不過應該不會那麼快醒。”他說完便要走,“我還有事,先去忙,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我是你哥鐵哥們。”

顧履點點頭,葉墨拍了拍他的肩往樓上走。

葉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一睜眼腦海里便是身體的血液流失的感覺,很強烈很真實鼻間是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意識到,哦原來自己在醫院,頭被厚厚的紗布纏住,她此刻唯一的念頭是她的頭髮還在嗎?

眼淚流過臉頰的傷口很痛,直到門被輕輕推開,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顧履。”

她的心就突然被什麼東西妥善的撫平了一樣。

他從門口走到床邊,右手虛虛捂住她的眼,拉開了床頭的燈,幾秒之後確認燈光不會刺激到她的眼睛,他將手拿開,輕聲問:“哪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