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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的話音瞬間淹沒在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嘯聲里,而比嘯音來得更早,幽藍的光芒已經滲透到了烈焰金光的核心層。

余慈看到明王金身做出一個回頭仰望的動作,然後一切便都定格在此!

無聲無息——其實是耳朵里再聽不到其他的任何聲音,人們只看到幽藍光芒之下,持金剛杵的長臂瞬間折斷、然後就是顱開肩裂,龐大無匹的金身斜着分開兩邊,令人頭皮發麻的細密裂紋,從斜砍向下的傷痕處向四面八方蔓延。

崩碎的聲音裹着連串細密的爆音,轟響起來。可在壓倒一切的尖嘯之下,僅僅翻起了點兒微不足道的“浪花”,便再無痕迹。

人們睜大眼睛,大張着嘴巴,看着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明王金身就此崩潰掉,至於引發這一切的幽藍光芒,劈開了金身之後,光暈似乎外擴一些,勢頭依然不減,向下急降!

震撼腦宮的尖嘯忽然有了變化,擰成一根鋼絲似的尖音,驀地變成了嘈雜的轟響,幽藍光芒也不再是最初星芒一點、厲芒一線的模樣,而是在急劇地擴大,轉眼便漲到水桶粗細,長度更猛增到數十丈,挾着躁亂的轟鳴聲,重重落地!

沒等余慈看出個結果,一股大力扯着他,往側邊移去。那是甘詩真揮發的劍氣,女修沒有任何提醒,劍氣化利為鈍,裹着劍圈內幾十號人猛地側移,

便是以甘詩真的實力,想拖着幾十號人快速移動,也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不過劍圈內的幾個還丹修士卻也不傻,側移的力道一發,他們就反應過來,各自發力,拖着那些受傷的手下,拼了老命地往這邊飛躍,

此刻正是幽藍光芒墜地之時,有那麼一刻,這片顏色完全消失,似乎是砸進了地里,但下一刻,煙塵似的幽藍光霧升騰,瞬間在地面上連成一線。

大地開裂!

深不見底的裂縫看似蜿蜒曲折,其實大致方向仍成一條直線,刺眼的藍光便從這條裂縫中噴薄而出,擦着最後面壓陣的史嵩脊背,衝散了浮動的藍霧,高出地面十丈以上,像是倒流的瀑布,“嘩”地扯開,綿延不知多遠。

史嵩一口鮮血噴出來,但隨後根本忘了自家傷勢,和其他人一直扭頭,獃獃地看着這條巨大的裂紋擦着絕壁城的西南角,撕開城牆,狂沖數十里路,像切豆腐一樣,將城外一座山頭從中央剖開兩半,再延伸向視力難及的遠方。

因為伊辛和尚的辣手,絕壁城剛遭了一場傷亡慘重的大地震,此時地殼正是活躍的時候,再經這恐怖一擊,整個城市依託的山脈,都瑟瑟顫動,讓人懷疑,是不是對山體結構,造成了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

“好險啊!”

甘詩真俏臉發白,她是真的驚到了:“清姨竟然萬里迢迢地引來刑天法劍,還好控制得當,角度偏開了,不然......”

不然什麼,她沒有說。但看到腳下綿延數十里,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這還只是“控制得當”的結果,那與之相反的情形,只一閃念,便讓人失去想象的勇氣。

“刑天法劍?是一種法器嗎?”余慈這麼問。

話一出口便知不對,甘詩真回頭,瞪大眼睛看他,好一會兒又覺得有些失禮,微垂眼帘道:“你終究是離塵宗的弟子,貴宗的鎮宗法寶之一,總要熟知才好。”

鎮宗......法寶?

余慈當然知道,所謂法寶,乃是修行界煉器術的最高成就,隨便拿出一件,都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便是最初級的一種,也比祭煉一百零八層的法器來得厲害。傳說中祭煉大圓滿的法器有機會升級為法寶,但那也只是傳說而已,一件法寶,便是十件祭煉大圓滿的法器加起來,也沒人能換得來,那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只有此界最頂尖的那批人物,才有能力、有資格擁有。

至於在法寶之前,再加上“鎮宗”二字,其層次、威力可想而知。

可是,那“萬里迢迢”又是什麼意思?

“據傳離塵宗的刑天法劍,並非是隨身攜帶的法寶,而是供奉在宗門祖師堂內。宗門內有權限的修士想用時,可遙空召喚,萬里路途,數息便至,斬敵而還......”

說到這兒,甘詩真便只能搖頭了:“更詳細情況我也不知,你可以去問清姨,她應該會答你。”

何清嗎?余慈咧咧嘴,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才好。他用足目力,也能看到天空中何清的輪廓,但這麼看去,總覺得那女人居高臨下,對山城中血腥一幕,反應淡定得簡直過份!

太亂來了!

依稀聽到甘詩真說了這麼一句,能贏來纖弱女修這般評價,何清的手段可想而知。余慈他忍不住就去想:

“要是早拿出這刑天法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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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慈思緒飛動之時,天空中也有一場對話展開。

“傳言刑天法劍之下,萬物皆化齏粉,如今一見,果然不虛。血僧屠靈,今絕矣!”

“過獎。”

何清淡淡應了,臉色蒼白得很。雖說她是宗門內步虛修士中,唯一一個有權限召喚來刑天法劍的,但就目前來說,操縱刑天法劍,還是太勉強了,只是稍稍調整角度,便幾乎抽幹了她體內所有的力量。但這不會影響她一貫的氣度,只將視線移到遠方那團銀灰光霧上,神情依然淡定。

半空中,玄陰上仙的分身投影已經徹底消失,只有明藍那一團銀灰光霧依然懸空,隨後霧氣分張,露出裡面的人影。何清目射奇光,在那人身上仔細巡逡一遍,不免贊道:“凡胎脫盡,陽神顯化,這才是明法師的真面目吧。時光倒溯,不外如是......恭喜明法師獲取神侍之體,想來那離幻之天,已然不遠。”

“也就是一時三刻的功夫了。”抬頭看看天,明藍微笑回應。

此時的明藍,不再是老態龍鐘的模樣,甚至比數月前的模樣還要年輕許多,久違的青春伴隨着力量,在她體內流轉,足以讓任何熟悉她的人目瞪口呆。不過天空這兩位,都不是滯於外表皮囊的俗人,類似的話題一點即過。

明藍目光在一片狼籍的山城中掃過,又投向軍荼利明王金身崩潰之地,輕聲道:“血僧手段,一貫如此。可惜,若是刑天法劍早來片刻......”

她是悲天憫人的態度,可何清的回應未免冷血:“若不如此,焉知明法師會插手進來?”

明藍的回答還是中規中矩:“一城信眾,已死傷三成,若再不出手,十年傳教之功,將毀於一旦,我又有何面目登上離幻之天?羅剎教也好,玄陰教也罷,教眾總是根本。其餘一切,不過是旁枝末節。”

何清沉默了。二人這段對話,其實頗有些講究。

其實她一直都對玄陰教在絕壁城紮根,抱着警惕態度,便是伊辛和尚一切證據確鑿,也不能抹消她對玄陰教的懷疑。且不說召來刑天法劍的實際問題,剛才她冷血的回應,其實就是在說:

我將法劍按住不發,是在看你的態度、看玄陰教的態度!

明藍則以“教眾第一”為理由,表明心跡。也是在辯解,絕無對離塵宗不利的心思。當然,之前她出手相助,才是最重要的行為,所有理由,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話說到這份兒上,何清不再多言。作為實力更在離塵宗之上的大宗,羅剎教的盤算,不是一回兩回就能試探出來的,就算是試探出其有不軌的心思,短時間內,也要擱置下來,尋求一個雙方妥協的途徑。說到底,兩大宗門相隔億萬里,其立宗之根本,不存在“你死我活”的衝突——至少現在是這樣!

不論如何,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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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不止,只是快止了......紅票召來,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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