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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道目光落在他臉上,其中意味莫明。翟雀兒的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伸手指向葛福身邊,一個頗是穩重的中年男子:“這是塗山,也修符法。”

她介紹塗山時就更加隨意,讓人一下明白親疏。

余慈早從趙子曰那裡得到消息,葛福乃是十方大尊座下的高手,精於符籙之道,有步虛修為;而塗山則是翟雀兒這邊的王牌,同樣是步虛強者,符法上雖是不俗,但與葛福相比還有些遜色。

二人主攬這五十人的符修團體,以葛福為主,塗山為次。說實在的,二者之間確實有些差距,這個安排比較“合理”,但翟雀兒背後的魔門東支,又怎會喜歡這種安排?

說是大夥合作,真到了黃泉秘府,還不是各有各的算盤?這時候,一個主次,可就是先機之所在。可惜魔門東支雖人材濟濟,但道魔有別,在符籙方面,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這時候,余慈以追魂之名,在陰窟城嶄露頭角,引起了這邊的注意。

可以這麼說,翟雀兒力邀余慈加入,就是新加一層保險。至不濟,也要起到一個攪屎棍的作用......

趙子曰在解說這背景的時候,甚是得意。雖說以翟雀兒的心計,像余慈這樣的人選,未必只有一個,但她親自選中的人物,偏是趙子曰一方的,如此錯上加錯,在符修團這邊的天平,又往那邊傾斜了一些。

余慈感覺着,如今的趙子曰大概會拍案大笑吧。

嗯嗯,余慈也想笑來着。

他還真笑了起來,同時衝著妙相頷首招呼:“原來雀兒小姐還請了妙相法師......”

翟雀兒有些驚訝的樣子:“你們認得啊?”

“是由夏夫人引見。”余慈又向幽蕊投去視線,略致歉意,“當初在華嚴城,我受傷避難,換了個身份,兩位莫怪。”

妙相顯得雍容沉靜,並沒有做出什麼驚訝之態,只道:“盧遁道友符法修為確實高明,援手之德,不敢或忘。”

至於幽蕊,在這裡沒什麼發言權,只是冷淡地頷首回應。

“盧遁?”翟雀兒明眸一轉,就問余慈:“你究竟是叫追魂哪,還是叫盧遁?”

“追魂是綽號,盧遁才是本名。”

余慈說了一句謊話,緊接就將當時的情況解釋了一下,其實來龍去脈也沒什麼可隱瞞的,被來自六蠻山的大妖重傷,換個身份避險,也不丟人。

之前余慈沒有房間掩飾兩個身份的異同,趙子曰還曾徵詢他的意見,是否要下點兒功夫,被他拒絕。

那日他到三家坊去見賀三爺,出來的時候,已經和幽蕊打了照面,瞞是瞞不過的。這個女人成事或不足,敗事絕對有餘,余慈沒必要將把柄送到她手上去。不如直截了當,只要注意一些細節,比如別把這些人都不知道的鐵闌順口帶出來就成。

真正有點兒麻煩的,其實還是他以盧遁之名,傳信給蔡選,暗示他去尋廣微真人幫忙之事。這一點瞞不過趙子曰這樣的有心人,若是三家坊真下力氣去察,恐怕也瞞不過。但余慈也能以“交情”、“舊恩”之類的理由搪塞,整體來說,問題不大。

至少,翟雀兒就沒有再置疑什麼,反倒是對他述說的窮奇和蠱雕很感興趣:“六蠻山的大妖啊,我還真沒見過呢。”

說著她就給賀三爺下令,讓三家坊注意這方面的消息,這種態度,倒讓余慈有些意外。

身份的問題就此告一段落,稍停,余慈便問起所謂的“大衍圖”,其實這玩意兒趙子曰也說起過,只是一個外行講起這些,總有點兒語焉不詳,還是自己體驗一下比較好。

大衍圖的話頭最初還是由葛福提起,如今這人卻拿出矜持的態度,愛搭不理的,倒是塗山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件顏色艷麗的彩錦方帕,向他笑道:

“這就是大衍圖了。”

余慈定睛細看,見這錦帕也就是一尺見方,上綉層層雲紋,僅以圖案論,有些單調,但色分五彩,十分華麗。他也看出來了,明明葛褔才是符修團的主控者,關鍵的寶物卻在自家副手那邊,也怪不得他心有不平。其中齟齬,便是早先趙子曰不提醒,余慈也能看得出來。

大概是看在翟雀兒的面子上,塗山態度還算溫和:“此寶乃是專門為符籙、陣圖推演所打造,可以由最多四十九人催動,再加上一人主控中樞,共計五十人,亦即‘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術數變化......只說沒用,來,你把剛剛結成的符籙打進去。”

余慈依言而行,一道白光注入,這幅方形錦帕上,如雲的線條紋路竟開始分折流動,便像是千萬條活潑的魚兒,或環圓,或連線,千變萬化,十分晃眼,但再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正疑惑間,塗山也是一道白光打入:“往這兒看。”

說話間,他拿出一個捲軸,觀其印記,也是天篆社的甲類級別,乍一展開,裡面繁複到極至的符紋分形就鋪展開來。

余慈往那邊看,隨着信息自眼入心,錦帕上就是一顫,上面的線條紋路急劇變化,竟是凝成那些符紋分形的模樣。心中又一動,便見得錦帕之上,那些符紋分形自動整合,竅眼三五相疊,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分出了條理。

其實余慈也知道該那麼做,但一眼過去,那處已經變化完成,分毫不差,其速度竟比他的思維還要快出一線,而這差距,還在逐步拉大。

原來如此。

余慈抬頭,迎上塗山的視線,兩人都有些驚訝。余慈是剛剛切身體會到此寶的好處,這方錦帕,竟是能夠將多個施術人的心力整合在一起,合力推演符籙中的奧妙,此等功效,和演天珠非常相近,但要更加直觀。而且余慈肯定,這裡面還有別的功能,只是未曾展現出來。

塗山則是意外余慈極強的推演能力,其間微妙,只有他這當事人才能體會。

此時,翟雀兒站了起來,臉上依舊是笑吟吟的,對余慈道:“這大衍圖配合五十顆天演珠,可結成陣勢,彙集五十個符修高手的心力,天下怕是少有能不被破解的。不過呢,幾十名符修藉助大衍圖推演,令出多門,勢必會有混亂,想達到最完美的局面是不可能的,你可要有些準備。”

余慈倒是表現得比較輕鬆:“葛福道長是正選,還有塗大師查缺補漏,我只是在旁學習吧。”

他這樣說,是給葛福和塗山二人一個尊重的態度,算是比較圓滑的回答。只不過塗山在想事兒、葛福則認為理當如此,倒也沒什麼反應,倒是翟雀兒橫他一眼,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

這微妙的表情變化,是個男人都忍不住要多想兩層,余慈心中也是一盪,隨即就多加了一句:“真遇上難題,勢必與大伙兒戮力同心,全力以赴,絕不讓雀兒小姐您失望就是!”

話說到這份兒上,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他被刺激了一下,葛福、塗山依然沒什麼反應,倒是幽蕊抬起頭,瞥過來一眼,難說是個什麼想法。

他的反應,卻是翟雀兒希望見到的,她拍手笑道:“很好,那我們走吧。”

余慈正心中冷笑,借看大衍圖掩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當真是給晃了一記:“走?哪兒去?”

翟雀兒笑眯眯地道:“自然是辦正事去。”

余慈愕然旁顧,卻見塗山全無反應,葛福一直冷淡的面孔則為之變色:

“現在?”

“是啊,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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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到來了,俺也不知道能不能繼續雙更下去,堅持一天是一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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