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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既出,余慈像在火光通透的熔爐中央,一應心魔、六欲濁流等負面情緒均傾入此間,都在熊熊火焰中蒸騰,經此煉化熔變,不論是何等雜質、污穢,都洗脫其旁的性質,純化為鋒銳暴戾之氣,外表則渺然如煙,似有若無,又受劍意統攝,嗡然鳴響。

然而它並不是簡單的一次熔煉歸攏,而是在劍勢未出之前、劍出之後,由始至終,時刻進行。

以之前的過程為循環模式,以前面“出產”的劍芒為原料,將熔煉一次又一次進行下去,微之又微,純之又純,似乎無休無止。

余慈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盡頭,但既然駕馭此劍意,其心神自然與此無休止的熔煉合為一處,為它劃定了界限,但也總在界限邊緣——只要他駕馭的住,就無妨,可這樣的熔煉太過驚人,總是要突破他的控制,似破非破,遊走在危險邊緣。

在此狀態下,劍意的鋒銳不斷提升,余慈的駕馭極限不斷地突破,形成一個“承破相長”的局面,余慈就在其中,把持着微妙且危險的平衡。

這個平衡,在鎖定目標、並且由余慈窺準時機之後,瞬時打破!

血河中的人影依舊冷漠,余慈則在笑,大概這位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尋摸到這根源吧。

方回!

劍吟聲里,“熔爐”內壓外爍,像是投石入水,綻開一圈漣漪,但並不是無限制全方向地擴張,而是通過劍意的駕馭,將力量集束。

由於劍意甚是高妙,擴散的“漣漪”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在擴散到一定程度後,重新向內收,內壓外爍的力量碰撞一起,沒有對消,而是糾纏震動,同時旋轉,形成一圈高速轉動的邊沿。

這一刻,余慈劍芒不再是一條線,而是甩出一道高速飛轉的光輪。

“光輪”邊沿,談不上鋒利與否,可就是在飛旋過程中,劍意的熔煉也依然沒有停止,內壓外爍的力量每一刻都在提升,更因為劍意發動,與之同源而出的《上真九霄飛仙劍經》所發神通,也有所反應。

顯形於外,就是其飛轉頻率,竟與十二玉樓天外音共鳴,合節合拍,

清音盤旋而上,每拔升一階,光輪飛旋速度就再增一層,劍勢強度亦隨之躍升。

清音足足拔上七階,已非人耳所能探知,而余慈劍意光輪轉速,也隨之提升七次,到了最後,余慈終於確認,他駕馭的極限,到了!

劍鋒所指,斬雷辟劫神通為其和聲,當先受到影響卻是已經凌亂的天網,劍壓之前,天網扭曲、開裂,徹底失去了對余慈的全面掌控力。

劍鋒之前,方回血影劇烈扭曲,面目看起來分外猙獰。

這是深藏在余慈身體深處的方回印記,與受奼女陰魔驅動的燃髓血河的結合,受劍意壓迫,硬是給逼了出來。

所以它在掙扎,扭曲的身形探出無數條絲線,像是混亂蕪雜的水草,要將余慈重新拖下水去。

余慈冷笑以對,不附身的燃髓咒,還是燃髓咒嗎?

光輪向前,一切而過。所過之處,血影催化成煙,摩擦幾等於無,可就是這點兒碰觸,也有音波運化,依稀附合七變清音,在此間回蕩,如此交攻,那方回面目呈現出更嚴重的扭曲,終至不成形狀,再復不能!

方回之印記,斬滅!

便在方回印記灰飛煙滅的同時,由此向西,億萬里外,一處高緲所在,雲氣翻卷,奇石怪樹,絕壁斷崖,一路疊加,直入雲霄。

這是問心路之頂,摘星樓之上,靜室之中。

方回驀地睜眼,神目如電,映得一室生白,隨後他長長吁氣,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輕煙氣柱,略帶血色,在室內盤繞,竟發出微弱但尖亮的嘯音,一繞一變,足足七次。

他低哼一聲,血色煙氣四散,整個摘星樓也都搖動起來。

雲霧深處,護樓法聖打了個噴嚏,其鳴如雷,但比之方回的哼聲,似也有些不如。

室內,方回沉吟片刻,站起身來:“誰將我那血咒破去?清音七變,怎麼看都像是十二玉樓天外音的手段。”

難道是論劍軒哪個大神通之士出手?且不論能不能做到,他的感應中,分明還有另一樣東西:

‘不復輪’......天遁殺劍?

若說論劍軒中人出手,已是不可思議,再牽扯上天遁宗,就是荒唐了。

因為有十二玉樓天外音的關係,方回頭一個想諮詢的,就是刑天,但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舉步出室,登上聚星台。

聚星台已可算是山門最高處,由此向東北方向凝望,眼神好的,可一望百千里,至於方回這等人,有氣機引導,又以秘法加持,縱然相隔億萬里之遙,總還能有一點兒模糊的感應。

但很快,這感應就被他主動消去,概因那個方向,竟然有劫煞遊動,對他而言,再深入的話,可是要冒着引火燒身的風險。

他在台上站着,閉上眼睛,高空獵獵狂風,在此刻卻是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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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本體處,眼睛又睜開些許,透出光澤,這是一朝卸去重負之後,躥起來的最靈動的光。

肉身神魂全部受自己操控的感覺,很好!

可下一刻,光澤就迅速暗下。在燃髓咒的影響下,壽元消耗雖大,但其燃燒氣血的手法,還是給了余慈超出極限的力量。如今沒有了燃髓咒加持,便等於是從高峰直跌深谷,氣息強度一落再落,虛弱侵襲而至。

頭頂兩朵殘缺青蓮,僅存的四片蓮瓣,剎那間連墜三片,最後一片也搖曳不定。

朱文英激發玉符之後,再也沒有介入的力量了,她只能旁觀,看着那一片蓮瓣,似乎是遇到了一陣風,掙扎了幾下,終於飄落,在半空就化為輕煙。

她的呼吸頓止,余慈先天元氣的火苗也在此刻呼地熄滅,只餘下煙燼微溫。

白蓮嘆息一聲,便待隱去。

可這時,當地一聲巨響,九天之外,似有鐘聲傳下。

震蕩所及,余慈已經灰黯的眼珠,又亮起了微光。

那光芒是活的。自眼瞳深處發端,又分出一點在眉心,隨後一路向下,遍及咽喉、心口、胸腹,共計七處,如七星齊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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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一點兒,明天多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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