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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鳥的虛空穿梭是天賦神通,只要精力可以支持,一天使個三五十回也不算什麼,可問題是,由於沒有溝通渠道,蓋大先生必須時刻都保持着對它的壓制,尤其在它穿梭虛空時,為了探知其神通根源,也為了安全起見,更要使出重手法,摸索其神魂元氣的流向,**回下來,已造成了相當程度的傷害。

蓋大先先知道,對他來說,每進行一次虛空穿梭,都是危機,都很可能再沒有下次機會,而本次穿梭虛空,沒有三陰無遮法身的變化,必須用更穩妥也更殘酷的方式,確保成功。

萬世冢的陰影降下,覆蓋了逍遙鳥大半身軀,某種程度上,萬世冢已經強行植入了大鳥體內,逍遙鳥慘嘶聲中,前方虛空打開,巨軀一投而入。

“得!什麼都看不成了。”

懸空樓台上,看徹天水鏡上畫面,迅速轉為明亮的藍天,本來是賞玩春景的眾人,卻都沒了興緻。相較於年年可觀的春景,已經慣例的交際,還是這種意外情況,更有意思,如今再轉回,實是味如嚼蠟。

便在樓中眾修士私語搖頭之時,層層簾幕之後,一直少有開口的女子,以低沉的嗓音發聲:“有關這位余慈,已找到些頭緒,請諸位一觀。”

說著,喪失最大作用的徹天水鏡上,便有段說明文字顯現。

“余慈,中南部陳國人氏,少孤貧,行乞為生,後拜入雙仙教......”

如果余慈本人在此,看到這段說明文字,定然會驚訝於這段信息之詳細,竟然將他的出身來歷、在離塵宗前後的所作所為,條條列出,雖然裡面有許多都是大路邊的消息,未免有不詳實之處,對於他在北荒的經歷,也只是以懷疑的描述,稍點了幾句,但如此短的時間內,收集到相關信息,實是不可思議。

不過,懸空樓台上的眾人,倒是早已習慣了此地主人的神通廣大,一門心思只在這信息中找尋有價值的東西。

“這余慈,原來是離塵宗的棄徒?”

“說不上棄徒,不就是個外室弟子......”

“我倒是記得,大約二十多年前,劍園破敗一役,有個離塵宗的弟子,很出風頭,一直撐到最後,全身而退,似乎就是叫余慈?”

此言一出,一些人便驚訝:“還有此事?”

劍園一役後,離塵宗和洗玉盟聯手發掘其中劍仙遺產,其熱潮一直持續至今,才略有消歇,只不過作為最大得益者的離塵宗,對劍園一役,一直保持着某種曖昧的態度,對裡面信息,語焉不詳,若余慈是如此關鍵人物,說不定還有用處能榨出來。

這價位,可越來越高了。

還有一些人,倒是更奇怪說話這位。

“楊師竟然會記得這種後輩。(最穩定,”

“嗯,此子與我那位甘師侄,曾結善緣,時常聽她念叨,也就有了些印象。”

楊朱平淡說話,他一身素袍,端座席後,手上卻是時刻把玩一件玉玦,有一種不拘禮數,卻不逾矩的獨特魅力。

就在北荒之事的這十多年,楊朱已經成為了北地三湖區域,最銳意進取者的代名詞,邁入真人境界不久,竟然挾銳氣再渡劫關,此時,已是邁入劫法宗師的境界,為四明宗的座師首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楊師”之名,可比伊覺的“伊師”來得名正言順得多!

在座客人之中,他也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一個,此時就坐在首席,不管之前多麼熱鬧,都沒有開口,而一開口,就提起所有人的興趣。一時席間又是議論紛紛,楊朱則是微笑看着,不再參與。

有切身利益相關的兩位,最是熱切。仝續微黑的臉膛抽動兩下,虎目盯着徹天水鏡,看了半晌,方道:“這麼一算,此人入道才幾年?”

伊覺笑吟吟的:“總不到一甲子,嗯,四十來年?”

“拜入離塵宗後也就二十年吧,比蓋勛不遜色到哪兒去啊。一塊明珠寶玉,方回老兒也會走眼?”

有陰損的便笑:“他走眼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有人笑着響應,有人則更關心現實情況:“他們到哪兒了?仝、伊兩位道兄,便是賭賽,也不能半途而廢吧。”

仝續和伊覺對視一眼,倒是異口同聲:“這就要看夏夫人的手段......”

這回,簾幕後面卻沒有即刻回應,些許的空白,讓在座修士都感覺出異樣,懸空樓台中靜了一靜,之後,簾幕後才傳出聲音:

“諸位稍安勿躁,他們已經到了萬里開外,超出徹天水鏡的範圍,只能中轉幾回,有些延遲,而且......那邊也出了點兒狀況。”

正說著,徹天水鏡上,有關余慈的信息縮到一角,新的光影鋪展開來,只不過在幾片破碎的天空、山川景色間,映入人們眼帘的,卻是一片刺目的血海。

樓台中,眾人面面相覷:“怎麼回事兒?他們兩個呢?”

正說著,畫面再一轉,旁移了大約七八百里,人們便看到,逍遙鳥群重又聚合,只剩下五隻。至於另一隻......

“跟丟了?”

對萬里開外的人們如何想法,蓋大先生完全不感興趣,他也確實沒有分心旁騖的機會。

穿梭虛空,其實就是在那一瞬間,跳出本來世界,在無盡虛空的間隙中,尋找一條捷徑,重新回歸,一個不慎,遠出十萬八千里不說,甚至可能困死在無盡虛空的陷阱中,永難翻身。

逍遙鳥身具天賦神通,在血脈中,又有着衝擊天瀑的本性傳承,以此定位,方能鎖定方位,百不一失,可隨着生機損耗,自身血脈也被陰冢污穢,這種能力也就在急劇消褪之中。

只差一線......

蓋大先生已經看到了真界區域明媚的春光,可在此刻,座下逍遙鳥突然就崩潰掉了,生機瞬間斷絕。失去了依仗,那無盡虛空之力,絕對堪比天劫,他只覺得身上一輕,已經被破掉的三陰無遮法身,根本就無法遮擋這虛空絞殺之力,也在瞬間步入崩潰的邊緣。

如此絕境,蓋大先生卻是“哈”地一聲,座下逍遙鳥,全身氣血都被萬世冢抽取,化為陰物妖屍,被收納進入。

藉此精血供奉,他穩了一穩,緊接着,天靈上靈光沖霄,就是無盡虛空之力,也不能扭曲,那是他不滅陽神,稍一盤轉,就落入萬世冢中。而他肉身,則像高溫下的蠟汁,整個融化,也被收入萬世冢中。

萬世冢崔嵬怪石之上,放出碧焰千丈,有一尊華美王座顯化出來,蓋大先生便高坐其上,王座周邊,萬鬼懾伏,如朝拜之狀。

頃刻之間,最後一層薄薄虛空屏障轟然破碎,萬世冢沖入了本來世界,而前方,就是馭鳥高飛的余慈。

懸容樓台上,仝續“砰”地一聲,掌拍席案,放聲大笑:

“九幽陰尊無上法!蓋勛,老子服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