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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厭等人猛然回頭,只見對面崖壁之下,不知何時,立着一道纖細身影,手中提一盞宮燈,正放出妖異的紫光。那宮燈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吸引了三人第一時間的關注,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容sè。

“此燈有懾魂之能!”

鬼厭心中jǐng覺,心神強行移開,往那女子臉上看去,然而幽暗海水暈散光芒,隱約只見女子臉廓明秀,眉心有一圈淡紫的花紋,似是jīng美花鈿。似是感覺到鬼厭逼視,她忽爾淺淺一笑。

剎那間,山脈崖壁傾頹,碎石如雨,熾烈毀滅之力爆發,轉眼一片昏暗,

乾脆利落,廢話全無,這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啊!

一愣神的功夫,鬼厭魔識偏轉,發現身邊兩個同伴竟然失了蹤影,再一抬頭,女人手中宮燈,祭在上方,滴溜溜打轉。

同樣是宮燈形制,比劍修分身見識過的鬼血無影燈,賣相可要好太多了。

紫光映照下,那宮燈形呈八角,上下兩扇,上扇潑墨點染,圖景抽象,一時窺之不透,下扇則繪有人間城廓,世情萬象。此時祭在上方,下扇所繪世間圖景,便在旋轉中鋪展開來,其中的城廓不斷放大,當頭罩落。

一轉眼,鬼厭似乎來到了一座人煙密集的大城,屋廬市集,船橋流水,城中居民,摩肩接踵,紛流來去,有不少甚至直接撞到鬼厭身上來。

鬼厭冷哼一聲,魔識懸照,眼放幽光,往那些畫中人身上一照,原本活靈活現的城中居民,便都慘叫着變為如怨魂鬼物般的虛影,化煙而逝。偌大城廓,也搖動不休,偶爾穿透虛影,甚至可見得後方幽暗海水。

眼看幻境將破,下一刻,鬼厭驚見周圍億萬鈞海水,並山脈海床,竟是齊齊提攝起來,先一步投往畫中。那畫也驟然一變,便似真招來了汪洋大水,城牆崩毀,房倒屋塌,萬千生靈,盡為魚鱉。

再一個恍惚,斷壁殘垣沉入水底,其間現出種種深海生靈,無不兇惡醜陋,且妖氣縱橫,都是成了jīng的妖物,

鬼厭念頭轉了一下:是真是幻?

他倒也不急,只在腦後現出昏暗虛空,圓如轉輪,其中幽光放出,團團一轉,撲上來的深海妖物,便又是慘叫扭曲,更有大半直接歸於死寂。這是幽冥九藏秘術中的化神光,專損神魂,照在這些妖物身上,當即就將神魂絞殺殆盡,並無涓滴留存。

化神光絞殺的感覺真真做不得假,由不得鬼厭不再次動念:究竟是真是幻?

他決意不再給對方主控的機會,化神光徑自往自家身上一落,九藏魔身頃刻間形神俱消,卻是轉入了“亂yùjīng”的法門。

幽冥九藏秘術的九種虛實神通變化,至“亂yùjīng”這一變,就正式邁入了天魔神通的範疇,一展開,彌散的魔識便破開了部分限制,從宮燈擬化的幻境中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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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探,也讓他心神觸動。

“原來也是虛空神通!”

那宮燈之中,分明也有一個自辟虛空,尤其驚人的是,內外虛空極其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周邊海域,當真是滲入了宮燈內的自辟虛空中。

而且,海水之中,有陣禁在,和敵手對抗,部分意義上,就是和這個巨大的陣禁對抗。

他魔識撒開,那紫紋花鈿的女子也有感應,移目看來,鬼厭登時壓力大增。

不過驚鴻一瞥,他隱約察覺到,該陣禁結構為四方四域,擁立中宮,便如腦宮之結構,而四方四域之位置,正放出八道筆直的幽暗之光,消融在深海里,構架詭譎,氣象森嚴。

宮燈主持的幻境又是一變。

幽深的海域波盪未已,深海妖物的屍身都還在抽搐,周邊顏sè愈發黯沉,直至再無光亮,深海的壓力也化為虛無。

可下一刻,光芒迭出,一道道,一片片,一層層,交錯來去,卻無法在幽暗中留下太多痕迹。等到鬼厭適應了這一切,才見到虛無黑暗之中,疏密分布的星光。

一切聲息消寂,寥然孤冷。雖有亂yùjīng之變化,卻仍是將有限之身,投入到無垠虛空中,激不起半點兒波動。

記憶又翻湧上來:這是九天外域!

念頭才動,天魔化現。

為何“天魔”總要加上“域外”二字?是因為域外便是天魔聚居之所,也是這些詭異存在發揮全部戰力的最佳環境。

在這裡,天魔奴役了成千上萬個只憑肉身便可在域外虛空中生存強大種族,使之雜交.配種,創造出令人聞之sè變的“十三外道”,亦即一十三種恐怖邪魔。再加上無數劫來,被天魔染化,甘於奴役的億萬天魔眷屬,最終構建了天魔,十三外道、天魔奴族、天魔眷屬等四層複雜交織,結構嚴密的“捕食”網絡。

十三外道、天魔奴族,出於生存條件限制,都無法進入有九天真罡護持的真界,進來了也無法長時間生存。可真界中人一旦出去,就等於是陷入到天魔的捕食網絡中,越是深入虛空,就越是艱險。

如今鬼厭所處的位置,已經見不到真界的九天真罡之光,不論真幻,其位置已經相當深入了。故而化現的天魔,可說是密密麻麻,裡面絕大多數,都是無生念、集yīn煞等級數的小魔頭,但轉目四顧,又有百多個縹緲不定的影子,在四周遊盪。

“玄yīn血影,十三外道之一。”

記憶中,原來的鬼厭在外域歷練時,就碰到過這種詭異的生靈,險死還生。

只是,時過境遷,鬼厭如今已經全然不懼,亂yùjīng法門便自展開。

可心念方動,原本星光寥落的虛空中,突有一顆大星,高懸頭頂,光芒投shè,鬼厭本是魔軀離散,歸於虛無,可在此刻,卻駭然發覺,在當頭那一顆大星懸照下,自家魔軀的每一個角落,都洞悉無遺,一切天魔變化都盡在其光芒之下,再無隱秘可言。

他一時驚怔,虛空中卻有話音悠然而至:“原來是神憎鬼厭之輩......如你這等人,本應絕於陣中,但現今正好有事,缺一個位置。你,可願投入我西宗門牆?”

西宗?

鬼厭心念電轉,立時想起魔門一個絕大勢力,心頭緊了緊,但接下來卻是昂然應道:

“本人已經入了四海社,算不得什麼孤魂野鬼,西宗雖強,也是表錯情了吧!”問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