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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時候,鬼厭腦子完全就是一團漿糊,谷中他得到的信息太多,兩位魔君的態度又很是微妙,人情事故方面的東西,和九宮魔域的玄奧魔紋交織在一起,一時間哪能梳理得開?

燈光又在前面鋪開,為他引路,他就這樣懵懵懂懂走回明堂宮,見他的模樣,無垢先生等人也沒有打擾他,任他面壁而坐,進入半入定的狀態。

藏在自辟虛空中的核心念頭,本待歸位,可見到鬼厭如今的狀態,倒又穩住了。

要知道,與兩位魔君見面的正的鬼厭”,當時一切的肢體反應、心理活動,給出的信息都是“原版蕭壘這等人物,很自然就會拿出針對東西,他要看看,由蕭壘、絕善魔君給予的壓力和誘惑,會讓那傢伙做出什麼反應,從這裡,才更能見出對方的目的。

沒有了核心念頭的掣肘,鬼厭本體在初時的不適應之後,自然而然就回歸到了數百年形成的思維定式中,目前的想法還比較散亂,不成體系。

裡面有擔憂——人之常情;有心虛——“聖典”上的美麗誤會,是根本解釋不了,也透露不得的;當然還有竊喜——兩位魔君的態度各有不同,但總體而言,對他已算相當看重。尤其是蕭壘,擺明車馬與九玄魔宗競爭不說,還對他在幽冥九藏秘術上的造詣大為讚賞,當今之世,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又有幾人?

種種想法糾結在一起,彼此鉗制、衝突,甚至在搏殺。

對此,核心念頭看得饒有興味,獨特唯一的地位,使他能夠然地觀察這一切,這是個相當新鮮的角度。

用三方元氣重塑鬼厭分身之後,除了最初一點兒短暫的時間,核心念頭都是佔據着絕對的主導位置,一切行事,都是由他指出方向,便如馭者,而鬼厭本來形神,只是一駕馬車而已。

他需要這麼一種工具,也不吝於花費時間,解析其結構、用法,以盡其用。但他還要去管馬車“怎麼想”嗎?

可在眼下,他的感覺產生了一些變化。

他早就知道,人之意識生,總有情緒雜念相伴,或多或少而已,這些情緒雜念,正是絕大多數心魔的源頭,時刻不停地擾人修鍊,毀人根基。修行之人,很大程度上,都要與這些情緒雜念相抗爭,這是基本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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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成氣候的宗門,或強或弱、或多或少,都有降伏心念之法,正是針對此事。

修行迄始宮月明還真妙法”開啟修行之途元根本氣法”築基,再到“諸天飛星”所內蘊的“天垣本命金符”之金丹秘奧,包括廣泛涉及的劍術、魔功,“降伏心念”是繞不過去的基礎。

只不過,各家各派,冠上的名目不同、法門高下不同、適應的人群也不同而已。

但直到此時,有鬼厭這具完全開放的分身、幾近完備的形神體系為標本視本”進入到心神高度活躍狀態,種種條件滿足之下,他才真正看透心念生的模式:

每當鬼厭生出一個念頭,相應的情緒就攀附而上,根本就是一個個魔頭,從中汲取養份,壯大自身,又將原本集束的心念分散,像是開叉的枝葉四面八方問鏡。

散是終點問鏡。

事實上,每一個分散的心念,只有稍有注意力加持在上,就會再次有“魔頭”攀附,並再度進行分裂散有休止,永無終點問鏡。

兩三次之後,想要從中捕捉準確的、有用的部分,已經很困難,更別說到得後來,乾脆有“魔頭”直接擬化為心念,誤導其思路,而一切都源於其自身,難以分辨問鏡。

心念的力量、本來的目的,就在這無休止的散削弱,並且混淆問鏡。

就像是把一個孤零零的人,扔進枝椏藤蔓交錯縱橫、不見天沒有邊際的黑森林,迷路才是最正常的,能從中脫者幾稀問鏡。

他於是知道:那些“降伏心念”的法門,其實就是教授“黑森林”里的“旅者”,如何分辨方向、如何保存元氣、如何汲取營養,配合多種修鍊方式,最終破開物則的禁錮,凝化鑄成金丹、成就陽神......這麼一路走出去問鏡。

但想要根除情緒心魔的干擾,永遠知曉方向,明斷不迷,仍然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問鏡。

因為這些情緒心魔,本就是人身所遵循天地法則的一部分,更受人身物限——腦宮之結構法理、人身之新陳代謝,註定如此,除非能夠徹底改變形神擺脫天地法則的禁錮,否則概莫能外問鏡。

還丹修士做不到,步虛強者做不到,長生真人也做不到問鏡。

現在,僅是掌控了鬼厭分身的余慈之念頭,自然也做不到問鏡。但從這麼一種脫的角度去觀察,就像在高空...在用照神銅鑒那樣圓轉無礙的視角,將整座“黑森林”,都納入到視野中來,細可觀微塵,大可見世界問鏡。

此時此刻,核心念頭真正“看透了”這座“黑森林”,縱然鬼厭念頭此起彼落,但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問鏡。

有一點必須要明確,這個由各類心念、肉身的基礎結構、分泌物形成的“黑森林”,是人心變化的最底層與交界地,各種信息豐富、詳實,但也缺乏規律,過於龐雜,有大量毫無意義的雜質問鏡。要整理出條理,不是一是半會兒的事情,也毫無效率可言問鏡。

但正因為其處於最底層,就不會有任何虛假的東西,所有的“過程”,都會在這裡留下痕迹,概莫能外問鏡。

目前的情況下,“原版鬼厭”的想法還在其次,更客觀的證據,要從蕭壘和絕善魔君那邊來——那兩位,有沒有對鬼厭進行某種出常規的“暗示”,乃至於誤導?有沒有形成外力的干擾呢?

終於,在鬼厭腦海中,經過一番廝殺,逐漸有一類念頭佔了上風:

若蕭壘等人真要對他不利,哪用這麼麻煩?也許可以.......'